鬧鐘響起，一下将小圓從夢裡拉出。抹了抹汗，劃掉鬧鐘。望着天花闆，靜靜的。

洗漱過後下樓幫忙。池子裡泡着幾個碗碟，小圓洗完先把它們晾在一邊瀝水，過去端起老劉給她盛好的早點上去。吃完将碗送去洗了，又坐回去看書，隻過會兒下去看池子裡有碗碟了洗一洗。

李玫抽空過來叫小圓去給程風送早飯，她依舊沒有拒絕。

給小圓戴好口罩，把打包的早點拎上。送她到門口，李玫仔細囑咐着：“慢慢走，一會兒就到了。”

小圓就真的又踏着那條路走了。拎着早點，戴着耳機，承受着洶湧的一切。李玫進去知會過老劉，急忙跟上。

她仍舊走得很慢，縮着肩膀。汽車的喇叭會讓她停下，有音樂出來的店都會讓她躲避，可是，她還在走。還好，她一直在走。

到了，她找到了，就停下來。踏上台階，兩隻手一起推門。進去了。

發過消息，得到回應，李玫便抹了淚過去對面。

酒店的前台仍舊沒有問話阻攔。摁下按鍵，搭電梯來到3層。302門口，抹了汗，輕輕敲了敲門。這次程風沒有在洗澡，很快開門。

他微笑着，把她拉進來，仍舊坐在桌邊。替她摘下一隻耳機，褪下口罩，遞上濕巾。笑問道：“吃飯了嗎？”她點頭。

程風于是取下飯，坐在另一邊。擦了汗，她還是靜靜坐着，他在另一邊埋頭吃飯。很快吃完了，收拾後又坐下來。

“你在聽什麼歌？”看着小圓側臉，程風問道：“我可以聽一下嗎？”

小圓點頭。他于是探身過去将那隻垂落的耳機塞進左耳。

沒有歌詞，聽了很久，隻是一首純音樂。他半個身子撐在桌上，低垂着眼睛，沒有看小圓。她也沒有看他，隻是微微側過頭來以防耳機掉落。

又聽了很久，來來回回隻有三首歌。都是純音樂，一個比一個輕緩，一個比一個柔和。

他擡眼看去。她低着頭，眼睛定在那裡。發絲貼在鬓角和眼側，沒有了劉海，額頭明亮光潔。眉毛沒有修飾，卻也溫柔。那雙眼中沒有一絲波動。程風看不下去了，低下頭，将耳機摘了下來。

離開的時候，程風送了小圓一張畫，畫裡是昨天坐在樓梯上看他的小圓。他送她下來，說下午會去找她。小圓點頭，戴上耳機去了。和樹後的人輕輕一笑，她們去了，片刻他也進去。

小圓回去的時候，母親仍舊在等她。依舊笑着，接住她，抹着汗，又笑又流淚。她們進去，老劉仍坐在那裡。

樓上，小圓依言去沖澡。李玫很歡喜，也再次堅定了自己的心。

晚飯點快過的時候程風才來，提着些水果，都是以前小圓愛吃的。李玫又心疼他花錢又疼惜他的心意，接了水果讓程風先坐，掀開簾子探頭看了看後面。

櫃台上還擺着打包好的外賣，有騎手進來取單，李玫忙招呼着遞上。不久老劉做好飯喊了一聲，李玫進去端出來，都是以前程風愛吃的。幫着一起将飯菜放上桌，程風說道：“玫姨，太多了，我真吃不了。”

“你能吃多少吃多少，剩下的也不浪費，等會兒我們就吃飯了。”李玫笑着說。

程風無奈，隻能将手合起說：“拜托拜托，下次别再整這麼多菜了，我都不敢來了。”

李玫笑得點頭道：“好好好，快吃吧。”

程風吃完飯，店裡的客人也都走了，老劉已經盛好飯菜摘了圍裙出來坐在旁邊一桌吃飯了。李玫收拾完隻盛了飯出來坐在程風那桌，就着菜吃——程風剩的有點多。

“吃飽了嗎？”李玫問。

“飽了玫姨。”程風拍着肚子。

“你飯量怎麼小了這麼多？以前不這樣啊，大家吃飯你永遠是最後一個吃完。”李玫夾起一口菜就着米飯。

“那是以前啊，還長身體呢！”程風哭笑不得，“現在還那麼吃我得橫着走了！”

“你也不胖啊，多吃點沒事，别為了好看餓肚子！”

“我真吃飽了玫姨，小圓呢？她吃飯了嗎？”程風趕緊岔開話題。

“小圓在樓梯那裡吃飯呢，你要去找她嗎？”李玫停下筷子。

“等會兒吧，等她吃完飯我去找她。”

吃完飯李玫上去，小圓也已經吃完了。正在那裡看書，見母親來摘下一隻耳機。李玫笑着摸摸她的頭：“小風來找你了。”小圓點點頭。

李玫下去說過，程風拿了兩個橘子進去。老劉已經又在抽煙了，程風點頭打招呼。告訴他廚房有水果請他吃，老劉也隻是點點頭。

上去，拐角裡坐着小圓。一隻耳機垂着，擡着臉看他。頭頂的風扇輕輕轉動，程風笑着将兩個橘子遞上：“吃橘子嗎小圓？”

小圓沒有回應，程風的手隻是伸着。橙色的橘子躺在他纖白的手上，讓小圓又感覺到了那陣風，那陣兩人合力去偷人家冒出牆外的橘子的風。小圓擡起頭來，看見程風，他一笑還是有着深深的酒窩。

“你一個我一個好不好？”

小圓點頭，拿走一個橘子。程風笑得更加燦爛，坐到小圓旁邊。剝開橘子，放一瓣進嘴裡，好甜。小圓也剝開了橘子，放一瓣進嘴裡，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