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什麼?”明知道齊恩牙尖嘴利,話裡不止一個意思,柯俐還是下意識地接了話。
“龍門陣、鴻門宴,擺完了沒?”
齊恩好整以暇地望向溫主任。
“我現在可以替自己申辯了嗎?”
周第插嘴:“我倒要看你怎麼說出一朵花!”
“第一個就是你周第。打架鬥毆那事,最後的結果你忘了嗎,當着大家的面給張其薪道歉,低聲下氣的那樣子,你難道忘了嗎?聽到要處分你,魂都快吓沒了,啧啧,你忘了嗎?”
“齊恩……你!”周第氣急。
“我怎麼?你公然辱罵劉彩老師和高玟,造謠我們班谌俞,根本不看讓溫主任查收聲監控,你忘了嗎?”齊恩見他上前一步,絲毫不退,“惱羞成怒要動手了?你又想挨處分了?”
“看吧。”齊恩冷笑,“你可以這樣對别人,别人這樣對你,你就破防了,真好笑。”
眼看局面讨不着好,柯俐強行切了話題:
“齊恩,我們在說的又不是這件事!”
“又說回你了,柯老師,說我作弊那事,難道你比出卷組的老師更權威一些?當時辦公室裡的老師都說我沒作弊,這就是最後的結果,你不分青紅皂白污蔑我,你要說的是這件事?”
“你……你……”柯俐被扣了一頂大帽子。
方爸爸敲桌:“我現在隻想談談婕婕的事。”
“當然,這也是要談的。”齊恩看向了方婕。
“你想好了,方婕,撒謊要付出什麼代價。”
“我……”方婕被她問得險些露怯。
“我沒有撒謊,我說的是實話!”
“我給過你機會了。”齊恩眯了眯眼。
“我确實……給過你機會。”
她拿出手機,打開,調出那張聊天記錄。
“這個頭像是你吧,說的那些話。”齊恩把手機放在桌面上,籌碼一樣推出去,推到方爸爸的面前,“這是你家女兒和她同班同學對我的造謠,包括但不限于說我假摔、說我騷擾他班男同學、說我人品奇差、說我和溫主任賣慘。很有意思的是,她還倒打一耙說我造謠她。”
方爸爸和溫主任同時看向屏幕。
白底黑字使他們的神色愈發凝重。
方婕捏緊袖口,其中一個女生急忙道:
“這些都是齊恩空口捏造的!我們從來沒有給她發過這些,都是她自己做的假證據……”
“圖片可以捏造,聊天記錄也可以嗎?”
秦東明摁着劉彩的肩膀作安撫,嚴肅地問。
“那個号,那個号根本不是我!”方婕哭喊。
“好,不是你。”齊恩順着她的話,猝然起身,雙手奮力地拍在實木桌上,響聲徹天。
“我現在就敢把手機上交,供校方檢查!”
她額角青筋暴起,整張臉美豔而憤怒。
“方婕,你敢不敢?!!”
方婕被那火焰般灼熱的目光注視,一時無所遁形,膽怯地捏住手機。“不,不是的。”她還沒來得及删聊天記錄,“這是我的隐私……”
“好,關于誰造謠誰這件事,我拿的出證據,你拿不出,事非公道自在人心。”齊恩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地坐下,這一次所有人都以全然專注的眼神看她。控場的能力,齊恩有,并且太強悍了,一個人的氣場可能和容貌有關聯,但更有壓迫性的東西,流淌在她言談舉止間。
接下來輪到她的反擊了。
“你說是我把她們關在器材室裡的,方婕,你自己聽聽這話站不站得住腳。她們倆剛跟我坦白了你說我壞話的秘密,我非但不感激,還反手給了她們一下?我這樣做有什麼動機呢?”
“實際上,真正有動機的人是你。你在食堂得知自己造謠的秘密被洩露,禍從她們的口出,你要報複她們,要讓她們住嘴,所以你騙她們說要拿學生日志,将她們騙去了器材室裡。”
“好奇怪,好奇怪,你說我沒有證據對不對?你要說這兩個受害者的證詞算怎麼回事?”齊恩故作疑惑,“對啊,她們到底是受了誰的指使才改證詞,又是誰在施壓,誰在受害?”
“……你有話就直說。”方爸爸道。
“那我不墨迹了,就直接問了。”
“方婕,你說是你救了她們,可除了她們并沒有别的證人,所以你單獨救的她們,對嗎?”
方婕點了點頭,齊恩指着監控最後的畫面:“可是這裡顯示有兩個人影,你想做僞證,忘了那天下午太陽很大,握着拖把杆的人是你,但右上方角落還有個黑影。你不是一個人。”
“那……也許是樹的影子……”
“空地上,怎麼會有樹的影子?”齊恩聳了聳鼻尖,揶揄地反問,“你說是你救的人,當時卡住的那隻拖把是什麼顔色,你還記得嗎?”
“當時情況危機,誰會記得啊!”周第辯白。
“你不記得嗎?可我記得,拖把太老久了,是灰色的,根本分不清顔色。實在是太老久了,所以拖把杆中途斷裂,閘門下壓,真是好驚險,千鈞一發之際……”齊恩點在那個黑影上,“這個人,對,就是這個好心人,用他的肩膀扛起了底盤,用身體充當了臨時支架。”
“他怎麼沒有出場作證呢?”
方婕說不出話來,齊恩步步緊逼:“因為你根本沒有救人,和他一起救人的不是你。你知道他是誰嗎?真好笑,你所謂我死纏爛打的人,盧俜,是他和我一起救的人。“她擡起手上的疤痕,“這是當時卡門閘的那根舊拖把斷裂,在我手上留下的傷口,你當然不會知道。”
齊恩眯了漆黑的眼,扯出殘忍無謂的笑意。
“方婕,你敢不敢把盧俜叫過來對證?”
柯俐顯然意識到事态的真相,然而再怎麼也要替方婕辯駁:“但是這兩個女生的證詞……”
“啊,是。”齊恩走到兩名女生面前,俯身輕聲地道,“我确實,給過你們機會了。”
她拿出一隻錄音筆,當着衆人的面摁開。
“誰說的?”齊恩的聲音。
“那個誰……方、方婕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吧是什麼意思?”
“是她是她,她老愛說人壞話了……”
方婕和兩位女生的臉上瞬間沒有了血色。
“害怕了?”齊恩切到下一段,“還有呢。”
“是方婕做的。方婕說學生會的日志落在裡面,讓我們課間來取一趟,我們來了,就遇到這樣的事。謝謝你和盧俜,多虧你們來了,不然我們要在這裡被關一節課了。”
“你不是我們,你不知道的,這件事如果不計較,過去就過去了……方婕的爸爸事校董會的,柯老師……柯老師也不敢公事公辦……”
錄音筆結束了播放。
辦公室内陷入冰封。
溫主任冷聲:“是這樣嗎,柯俐?”
“主任,我、我也不知情啊……”
齊恩把玩着錄音筆,露出一個标準的笑容:“我确實有錄音的習慣,遇到奇怪的事,這樣做總比什麼都不做好。大家可能不是很理解,在國際賽場上接受采訪,經常會被媒體記者們惡意揣測和引導發言,有時候隊内的前輩也會說些難聽的話,我習慣這樣來保護自己。”
“我隻是不明白,為什麼在學校也會用上。”齊恩更疑惑的是:“你們為什麼要污蔑我?”
“對不起……”女生們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為什麼?”齊恩隻是想要一個答案。
一時間隻剩下此起彼伏的抽泣聲。
“方婕欺負過你們,但是我沒有。那為什麼你們不對付方婕,反而來對付我?難道你們不怕我家裡也有背景,以此來要挾,讓你們上不了學,或者我現在也硬要找溫主任讨個說法?”
“不,不會的……齊恩你是好人……”
“好人?”齊恩重複一遍,她不再笑了。
她生氣了。
“好人就得讓你們拿槍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