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無所謂地笑了一下:“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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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中午飯點,齊恩自個兒去了一趟醫務室,讓值班老師給可憐的左腳重新上了一遍藥。
上完藥不能馬上穿鞋,容易悶着。
她幹脆翹着腳在病床上補覺。
沒想到再睜眼,是上課前十分鐘鈴打響。
齊恩睡得頭昏腦脹,看來午覺睡久了也不好。
她穿好鞋,跟老師要了個退燒冰貼,跳着單腳去衛生間洗了把臉,冰貼啪唧一下貼在額頭。
透心涼,心飛揚。
齊恩清醒多了,一腳深一腳淺離開辦公樓。
這時候,走廊那端走來三個人,正好碰上。
“是齊恩呐。”大腹便便的溫主任和藹地問,“這都要上課了,你還在辦公樓幹嘛?”
“給腳上藥。”齊恩又看向他身後的兩人。
喲,好巧,交通工具和學生會長。
齊恩懶散玩味地挑起眉稍。
盧俜抿了抿唇,沒說什麼。
“正好,我也找你有點兒事。”溫主任說,“你和盧俜、方婕,一起來我辦公室。”
齊恩面露難色:“下節是陳天師的課。”
“我會給你開假條。”溫主任遂歎息一聲,“你們啊,别成天給老教師起這種外号!”
齊恩應了一聲,跟在兩位三好學生後頭。
方婕回頭看他一眼,臉色不太好看:
“齊恩同學,麻煩你你把校服穿好。”
齊恩才注意到自己褲腿沒有放下。
她把褲腿捲到底,朝盧俜吐舌頭。
盧俜的視線挪到她額頭上的藍色冰貼上。
她的臉太标緻,一時間竟讓人忽略這個。
“……你發燒了?”
“沒有,就是熱。”
她問:“溫主任叫我去辦公室幹嘛?”
“優秀學生代表的事,待會他會講的。”
“哦,吓死我。我還以為要挨批了。”
盧俜冷飕飕睨她:“不做虧心事。”
“我做什麼虧心事兒了?”齊恩問。
“騙人。”他指的是早上那副棄拐。
齊恩裝不明白:“我騙你啥了?”
盧俜正要說什麼,身邊人的肚子呼噜噜叫。
齊恩特别大聲:“盧俜,肚子餓了也不說!”
溫主任聞言回過頭,問盧俜怎麼不吃午飯。
盧俜鐵青着臉不答話,齊恩憋着勁地偷笑。
到了辦公室,溫主任遞過來表格:“下個月有領導下來視察,學校打算搞個優秀代表迎接,除了之前幾個市三好學生,還有你,齊恩。”
齊恩指了指自己:“我?”
“體育人才也是人才。你知名度還那麼高。”
得,都是前國手了,還要給學校當活招牌。
溫主任看齊恩的腳,多問一句:
“你那時候腳傷應該痊愈了?”
“那得看我的日常出行有沒有人幫助了。”
溫主任發話:“盧俜,既然是你把人家弄傷,就要能幫則幫,照顧好人家,聽見沒?”
于是回班路上,齊恩還耀武揚威地撞盧俜的肩膀,學溫主任的語氣:“聽見沒?聽見沒?”
“……聽見了!”盧俜幾乎一字一頓地道。
盧俜把齊恩送到班門口,她問他留晚自習嗎。
盧俜說留,齊恩說,那你晚自習下了來接我。
意思是要一起回家。
盧俜思索片刻,說我不留。
“那你放學了來十七班等我。”
這不是一個意思麼。
盧俜無語凝噎。
他轉身回班,方婕這時候才慌忙開口:
“盧俜,你真要天天送齊恩上下學?”
盧俜腳步不停:“這是溫主任的安排。”
方婕咬了咬唇,“但是她擺明了……”
“擺明了什麼?”
“擺明賴上你了!”
方婕滿臉愠色:“她明明不缺人,非得找你,要你背她,還非當着溫主任的面說。你隻是不小心絆了她而已,她沒必要一直纏着你吧?”
“不管有心無心,是我絆倒的,就要負責。”
“那個谌俞,他不是對齊恩很殷勤?幹脆讓他負責呗。還有張其薪,都是十七班的班幹部,怎麼就非要你這個一班的班長去負責她?”
她能想到,盧俜何嘗想不到。
又或許齊恩也和他一樣。
隻想合理規避一些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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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奇怪的,放學後,齊恩并沒有等到盧俜。
第二十一分鐘,她有些坐不住了。
她望向走廊對面的一班門口。
人早已經走光了。
盧俜。
她在嘴裡念叨一遍。
盧俜!你才是騙子!
她氣沖沖地拎書包,關門關燈關教室,下樓。
一瘸一拐地往校門口去,給盧俜打電話。
沒人接。
盧俜雖愚蠢,但實在美麗……不對!是老實!齊恩覺得,他還做不出放她鴿子這等混蛋事。
然而,有時齊恩也要承認自己的自大,曾經那血與淚的教訓:冰面上刺目猙獰的紅迹,再也無法康健的腳踝,賽場上如潮水般的嘩然……
腦海裡一疊疊畫面閃逝。
齊恩逐漸停下了腳步。
得,又不是沒了他就回不了家。
她不是沒了什麼就活不下去的人。
齊恩往對面的公交車站走去。
隻是,在兩幢居民樓之間夾擁的一道巷口前,她停下了腳步。裡面有動靜,動靜還不小。
齊恩看過去,在巷子的深處,三個頭發五顔六色、穿着性感的太妹圍着一個同校的男學生。
有女生嬉笑着拍打他的臉頰,用手掌。他順着力度偏過頭去,又有人拉他頭上灰色的兜帽,露出亞麻褐色的卷發,惡劣地上手去拽去扯。
齊恩的呼吸緩慢下來。
她一瘸一拐往裡走去。
“喂。”她說,“盧俜,在幹嘛呢?”
盧俜不說話,靠着破敗的牆面站穩了。
“三女一男,你們玩的挺開啊。”
齊恩不動聲色地挽起袖子。
“加我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