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俜,念一聲……這個人啊,呵呵。”
“呵呵是什麼意思?”齊恩問,“有過節?”
谌俞耐人尋味地:“反正不是和我有過節。”
“那就是和咱們班長有過節?”齊恩猜測。
“不好說,很複雜。”谌俞賣關子,倒不是不能說的事兒,不過他想釣釣轉校生的好奇心。
誰知道齊恩壓根不問了,徑直推開圖書館大門,隻留他一個拄着單拐的纖細修長的背影。
“……行了行了,就是去年運動會那事兒。”谌俞攤手,“反正咱班和一班關系不咋的。”
“是和一班不咋地,還是和盧俜不咋地?”
“都———不咋地。”谌俞延長了聲兒,“不過,不得不承認,盧俜這個人特别會讀。”
“你看那面牆,都是他的名字,可以消消樂了都。校園貼吧的同學都管這面牆叫盧俜牆。”
“嚯,這麼高調啊?”齊恩訝然,一面牆居然以一個人的名字命名,多半含金量很高。
“是啊,從各學科競賽到今年的市三好學生,再到咱們這次期中排名,你且看他的吧。”
“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齊恩評價,“不愧是省重點,我校教出來的人才就是不一樣!”
“德智體美勞。”谌俞撫掌大笑,“我的媽,你對咱們一高的評價相當高啊。”
“是啊,不然我怎麼來我校發展呢?”齊恩考他,“你知不知道我發展的是哪一項?”
谌俞笃定道:“那還用說麼,體,是吧?”
“不是,我發展的是美。”齊恩哈哈大笑。
居然還有人明着說自己漂亮。
偏偏她的臉蛋就是讓人無法反駁。
“啊——是,是是是,您是美。”
谌俞又害羞地摸了摸鼻子。
明明自誇的人是齊恩,然而局促的人卻是他。谌俞很清楚,一個姿色拔尖的人往往無需自謙于容貌。因為這本身就是令人羨慕的武器,即使再怎麼自謙,也會被有心之人認定為虛僞。
“你确實長得挺牛逼的,混血有基因優勢啊。話說,你這張臉不進演藝圈真是可惜了。”
沒成想,齊恩忍着笑看他半晌,撲哧一聲:“……我說的也是藝考美!我學表演的!”
“啊?”谌俞才反應過來,是他想岔路了。他捧腹大笑,“哈哈,抱歉抱歉,我以為呢!”
谌俞止住笑才問:“我還以為你會繼續走競賽這條路呢,天賦挺好的啊,不打算複出嗎?”
“唉,老啦,滑不動啦。”齊恩豁達地道。“跟腱磨損太嚴重,估計撐不到冬奧會了。”
她看向自己的右腳:“教練組建議我趁早退役,還不耽誤高考呢……喏,我就趁早了。”
她輕描淡寫的語氣,谌俞卻愣了愣。
對于一位正值花期的花滑選手來說。
無法腳踩冰刃,就如同飛鳥被折斷雙翼。
“此處不留爺,藝考也是一個出處呀。你不是說我這張臉不進演藝圈可惜了嗎?”齊恩心态還挺樂觀,引經據典道,“偉大的教員說過,我是革命一塊磚,哪裡需要哪裡搬;我是發展一枝花,哪裡需要哪裡插了……沒毛病吧?”
“沒毛病。”谌俞被她的豁達逗笑了。
“哦對了,剛剛說到哪了?那個盧俜,你們為什麼讨厭他?他是當着誰的面臭得瑟了?”
“你不是對這人不感興趣嗎?”谌俞含笑瞧她一眼,瞥到她俯身去抱書本,連忙搶了過來。
“我能自己搬書不?”齊恩一手空空,非常不自在。谌俞把書護得緊緊,兇巴巴說不能。
讓一個女生抱書,還讓一個行動不便的女生抱書,這把他一個爺們兒的顔面置于何地?
人也不能幹等着吃白飯。齊恩指着操場邊的小賣部自告奮勇:“我去買水吧,你喝什麼?”
“帶汽兒的就行。”這天确實熱,書也确實重。谌俞抹了把汗,在林蔭下的長闆凳等她。
齊恩走進小賣部,抻着拐打開冰櫃,拿了可口可樂和礦泉水。去櫃台結賬,收銀員說隻能刷校園卡。
轉校生沒有校園卡:“掃碼不行嗎?”
得到了否認的回答,齊恩原地躊躇來一會兒,正巧餘光瞥見店内一抹灰色身影。準确來說,隻有腦袋是灰色的。這名男同學戴着兜帽。
“同學。”她客氣地詢問,“打擾了,方便借一下校園卡嗎?花多少我轉給你。”
他沒看她,也沒說話,隻是拿出藍色校卡。修長的手指下移,卡片在磁感器上一碰即撤,扣款二十。
齊恩還來不及反應,他轉身就走。
“诶,同學,先别走。”
她下意識伸手攔他。
還沒有碰到身體,他已經應激似的避開,繃直了身體。齊恩心想,這人真不适應肢體接觸。
她又遞出條碼:“掃我一下。”
“……不用。”他說話時終于正臉對她,然而,齊恩隻看清了他墜重帽檐壓下的頭發。
醇厚巧克力色的,發尾打着卷邊兒。小羊卷。
“話說,你是我粉絲啊?”齊恩很有親和力地笑了笑,“粉絲就更不興請客了,我請你還差不多呢。謝謝你替我解圍,你喝什麼……”
話音未落,兜帽哥早就跑沒影兒了。
齊恩收了聲,盯着那人離開的方向。
“……這麼害羞的粉絲還是頭一回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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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恩在樹蔭底下找到谌俞,把冰可樂遞給他:“辛苦了,喝吧。這是我一個粉絲請的。”
谌俞接過,不滿地看着瓶身問:“可口可樂?怎麼不是百事?咱粉絲也品味也不行啊。”
“得了,有的喝還叫?”齊恩挑了挑眉。“是我挑的,但是粉絲買單。我沒校園卡。”
“小事,中午帶你去食堂辦一張。”
齊恩和谌俞就着林蔭逛校園,聊得誰也沒看時間,回到班裡的時候,下課鈴剛好打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