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戶川柯南更崩潰了。
但他祈求的眼神沒法阻止短發女高的聲音在整間咖啡廳回蕩,也沒法攔住安室透往這邊走來的腳步。
不到一分鐘,金發男人來到桌邊,神色無異:“有什麼事嗎,園子小姐?”
他的視線落在黑卷發的少年身上,眸光微閃。
短短幾分鐘,松田伊夏已經對男人這幅和昨晚截然不同的僞裝接受良好。
他一手托着下巴,饒有興緻偏頭看去,視線隐晦地在對方身上逡巡一圈,最後定格在那雙陽光下毫無陰霾的紫灰色眼眸上。
安室透也垂眸看他。
他手上還端着少年不久前随手在菜單上指的咖啡,冰塊在裡面晃動,将幾人的面容投映上去,切分扭曲成斑駁的色塊。
真假虛實,都融在這不大的冰塊裡,時不時沉入水面之下。
金發男人俯下身。
“又見面了。”他彎起眼睛,那雙眸子在象征喜悅的弧度下融進一點不知名的亮光,專注而溫柔,“昨天還沒來得及問你的名字。”
毛利蘭捂住嘴,目不轉睛地看着這一幕。
店員側身看向坐在對面的少年,甚至刻意俯下身去,瞬間将前不久好友口中的‘一見鐘情’變成了雙方都念念不忘的初次相遇。
然後又在重逢中圓成了完滿的童話故事。
松田伊夏卻能看見安室透的表情。
其他人看不見的地方,他随動作一同垂下、在眉前掃過的發絲随光投下細密的影子。
陰影之下,男人眸光不帶一絲一毫溫度,居高臨下地谛視着他。
——那是打量獵物的眼神。
少年的喉結不住上下滾動。
哈...要怎麼形容......?
松田伊夏眼底蕩出一層更深的笑意。
男人披着一層厚實的皮,把自己變成了隻會吃草的綿羊。
偏偏在此時此刻,在最善于也最需要僞裝的場合内,男人在幾乎衆目睽睽之下将羊皮裂開,對他一個人肆無忌憚露出裡面沾血的危險的獠牙。
越接觸,他越覺得這實在是一份合胃口到超乎想象的‘生日贈禮’。
“現在認識也不遲。”松田伊夏彎起眼睛,他笑起來時,右側虎牙隐隐露出一個鋒利的尖端,“我叫松田伊夏。”
“——所以要和我約會嗎,安室先生?”
約會?安室透在心裡揚眉。
他沒想到會是這種展開,不過約會的确具備昨晚自己想過的計劃,能讓兩人在一個不會被打擾的私密空間把事情徹底解......
等等。
...好像幻聽了,他剛才說自己叫什麼來着?
金發男人動作一頓,驟然擡眸再次朝桌邊那人看去,手指一陣發麻。
五官飛揚毫無相似處,但是輪廓——昨天他總感覺哪裡有些眼熟——少年的臉部輪廓同自己警校時期的摯友有十之七八的相似。
他們甚至還都是黑色卷發!
松田...松田...松田.....
像是有無數人舉着喇叭在自己耳邊不斷重複着這個過于熟悉的姓氏,喊得男人腦袋裡‘嗡’一聲,頭暈目眩。
千言萬語,彙成一句:○○,是松田陣平他弟!
被他昨晚在小巷又是威脅又是動手、今天還邀請他約會的對象是松田陣平他親弟弟......
和·松·田·陣·平·他·弟·弟·約·會。
安室透眼前一黑,在恍惚間仿佛看見了好友沙包大的拳頭。
——哥の正義制裁之鐵拳!
玻璃杯從托盤裡滑下,‘哐當’一聲,摔得四分五裂。
那雙被注視着的紫灰色眼睛裡閃過一抹錯愕。
金發服務生倏爾反應過來,表情轉為被搭讪的些許局促和歉意:“抱歉,我馬上來收拾。”
說完,他立刻轉身朝櫃台方向走去,背影乍一看頗有‘落荒而逃’的意味。
松田伊夏笑容一僵:“......”
他陷入了今天的第二次沉思。
不是吧,昨天晚上在他耳側亂摸和威脅的時候不是挺大膽的嗎,今天怎麼突然這樣了。
——你們危險人物難道在情/愛方面格外純情?
大腦暫時進入無響應狀态,捕捉到的那抹驚愕不似作僞。這總不能是安室透這層羊皮的人設,害羞腼腆陽光溫柔店員?
......真能僞裝到這個地步,他怎麼不直接進軍電影業當奧斯卡影帝。
江戶川柯南也把想阻止的話咽了下去,腦袋上也緩緩冒出一個問号。
等等,這是為什麼?
雖然兩個人如他所願沒有進一步交流,但是為什麼是這種展開,波本他跑什麼!
被....吓跑了嗎?
高中生、松田伊夏、把、危險組織成員、波本、吓得摔碎咖啡杯、跑了。
“......”男孩緩緩閉目。
這到底是什麼地獄場景!
抛棄一切不可能,剩下的那個無論多不可思議,都是真相。
平成時代的福爾摩斯(變小版)由此再次得出結論:
要麼松田伊夏的張狂程度已經發展到足夠把犯罪分子都吓跑,要麼波本恐同。
...怎麼感覺兩者都有可能。
要不然波本在作為‘明星店員’安室透,被下至初中上至退休這麼大範圍内的女性客人搭讪表白時,都能輕松又不失禮地應對,為什麼單單在這裡落荒而逃?
除此之外還能有什麼理由,松田伊夏總不能是他遺留在外今天問了名字才認出的親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