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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往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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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奇特的是,這些星星竟和墟外一一對應,有着幾乎一樣的位置和名稱,也組成了全然相同的三垣、四象和二十八星宿。

也是因此,嶽墟人可以在沒有極光的宵夕時分觀測星象,借由群星運轉的軌迹,推斷墟中的月令時節、吉兇禍福,乃至于蔔算出世人的命運氣數來。

沈焉對星象之類沒有研究,也完全不感興趣,不過以往在謝墟中時,謝昭回平時課程的一大重心,就是在嶽墟的觀星之術上。

記得在無名别院裡生活的那段日子裡,沈焉就時常看到謝昭回對着一摞記錄好的星圖細細研讀,從中挑選出那些重要的星象,又研墨執筆,在另一邊的帛書上,繪制出種種他看不明白的恒星軌迹來。

謝昭回告訴他,這些星象的運轉能同墟地中的季節流轉、歲時變化,乃至墟人的命運氣數對應起來,沈焉對此則向來不以為然。

那時候他才剛進入謝墟不久,對于墟中的種種奇觀異象絲毫算不上了解。

盡管謝在予名義上是他的老師,但對方一向忙碌非常,往往隻有傍晚才能回到别院,和他們共進晚餐。

故而那些有關墟地裡各類異象的知識,最初都是由謝昭回告訴他的。

那時兩個人都呆在有偃人守衛的别院裡,謝在予因為擔憂兩個小孩的人身安全,除非有自己伴同的時候,一般不會讓兩個人随意離開别院。

謝昭回對此倒是甘之如饴,畢竟他本來就不是喜歡在外玩樂的性子,相比起來,倒是讓他待在屋子裡看書要更為惬意。

但對于同樣年幼的沈焉來說,成日悶在一個小小的别院裡,就實在有些太無趣了。比起在院子裡對着書本打瞌睡,他顯然要對親自見識謝墟中的種種景象要更有興趣一些。

那時候的沈焉雖未能完全掌握,但時停之力已然在手,故而要想溜出偃人的看守範圍,并不是件多難的事情。

然而謝昭回這頭,卻死活不願意讓他一個人離開别院,到外面同别的墟人打交道。

彼時沈焉才不過九歲出頭,自然不會像現在這麼“聽話”,就算謝昭回不願意,他也自然有辦法從院子裡偷溜出去。同樣年幼的謝昭回沒有辦法,隻能和他一同,兩個人一起偷偷鑽出别院的範圍。

好在,差不多就在兩個人住進别院的半年後,兩人便在别院的後堂裡,發現了一條通往金玉峰後山的機關暗道。

金玉峰占地廣闊,山勢又極為險峻陡峭,故而墟人大都在地勢相對平緩的前山腰處活動。尋常人能夠抵達的最高處,也就是位于城邑上首的金玉台,以及金玉台背後的謝墟祠堂。

至于更高的那些地方,墟人往往隻會讓偃人前去,而不會以身涉險,親自踏足那些極為險要之地。

金玉峰中遍布金礦和玉脈,在過去千年來,山間修建了無數四通八達的棧道和洞窟,甚至用以栖居的房屋宮殿都有不少。

隻是這些通道與房屋,在過去近百年裡都不再有人使用,除去偃人外再無人踏足,而是悄無聲息地埋葬在内城後方的深山裡。

故而在那四年裡頭,兩個小孩最熱衷的活動,就是從那處隐秘的暗道進到山中,在金玉峰的深山裡,尋覓那些不為人知的機關和通道。

坦白來說,那段日子裡具體發生過些什麼,沈焉自己已經不太記得了。

但那時候所體會到某種情感,卻在他心底悄然埋下了種子。

那是某種仿佛在徜徉一般的、暖洋洋的感受,就像是被日光灑照在身上一樣。

盡管五墟裡并沒有真正的陽光,但此前在墟外度過的日子裡,他仍然記得那是什麼樣的感覺。而此後在墟地裡呆的許多年裡,他或許都在懷念着那樣的滋味。

但在進入墟地以後,在别院裡生活的那段日子裡,那時他所體會到的感覺,就如同在墟外躺在陽光下一般,是極為溫暖的、會飽含懷念的味道。

那時候的謝在予,作為他倆的監護人,盡管日夜忙于墟内外的繁雜事務,但不論如何忙碌,他仍然堅持每天抽出時間,陪伴兩個年紀不大的孩子。

至少一周裡有四天,他都會回到别院中,同兩人一同用膳,再分享一番這些天來的經曆。

謝在予彼時本來也隻是個未滿三十的青年人,對于新奇有趣的事情,大都抱持着極為開放的想法。

在某一次謝昭回說漏嘴、無意間提到山中密道的時候,被瞞在鼓裡的謝在予倒是沒有生氣呵叱,而是在搞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又權衡了一番利弊,最終頗為無奈地應許了兩人的這一玩樂方式。

後來再想,謝在予那時候會答應,起碼有六成原因,都是看在沈焉能力的份兒上。

即便沈焉當時尚還年幼,對時停能力的掌握尚不完全,但這一能力本身的強悍,完全足以确保兩人在深山中的性命安全。

至于剩下四成,估摸就是因為他也不忍心掃這兩個小孩子的興了。

回首當年,謝在予恐怕也很難不承認,自己幼年時也幹過不少類似的事情。

沒過多久,他又特地給謝昭回弄來了幾尊靈活的機關偃人,讓偃人陪同他們一起進入山中,減少發生意外的風險。

謝昭回的寄雁鈴,也是那時候謝在予給他的。

寄雁鈴不受墟地和外界的空間限制,無論何時,也無論相隔再遠,隻要觸發寄雁鈴,它所聯絡的另一枚銅鈴,都會在墟内或是墟外即刻響起。

謝在予特地囑托兩人,一旦碰上什麼危險,一定要記得轉動翡翠珠,搖響腕上的銅鈴,告知他此刻兩人所在的方位。

因為這件事,沈焉還被迫同謝昭回一起學習了寄雁鈴上的密碼暗語,以備萬一。好在要表達位置,所需的常用字并不算多,百來個字已經綽綽有餘。

也是那時,沈焉知道了寄雁鈴的用處,以及它憑空響起時代表的重要性。

這件事發展到後來,倒是成了三人之間一個心照不宣的小秘密。

在那之後,謝在予每每回到院子裡,便會興緻盎然地聆聽兩人這段時間來的發現。

甚至某一次,他還為謝昭回帶回了墟外方便繪圖的白紙和鉛筆,讓他将探索過的地方繪制成地圖,留作紀念。

卻是不料,在年僅十歲的時候,謝昭回居然當真将謝墟内部的暗道機關與宮殿構造盡數繪制,如此聰慧程度,即便謝在予早有預兆,也未曾料到他竟能做到如此地步。

話又說回來,那時候别有天賦的,并不隻是謝昭回一人。

即便抛開那令人震駭的時停之力不看,沈焉在身體素質以及武學一道上,同樣展現出了驚人的天賦。

謝在予當時,為了能讓沈焉能保留外姓留在墟中,可是好費了一通腦筋。

到最後,他索性将年僅九歲的沈焉收作自己的徒弟,讓其以自己學生的名義,而非謝墟從墟外納入的外系,留在墟地中。

謝在予在墟外待了七年,許多觀念已經被外界同化,認為墟中過去的“師父”之稱過于老派,又蘊含了“一日為師,終生為父”的老舊觀念,并不符合他這七年來在墟外曆練後形成的新的理念,故而隻讓沈焉讓“老師”稱呼自己,不必以墟中過去的“師父”相稱。

在謝在予看來,既然已經将沈焉收作徒弟,對方又如此天賦過人,自然沒有不教授的道理。

他的這一舉動,當年在謝墟中,可謂是激起了軒然大波。

墟人皆對沈焉保留外姓而不改姓的行為議論紛紛,但謝在予從不曾改變過主意,而是不顧衆議,将自己習得的謝墟武學,在此後數年裡,盡數傳授給了當時的沈焉。

記得在那時候,謝在予每每有空閑回到别院中,就常在院子裡教授沈焉刀術。

與此同時,謝昭回往往就待在擡頭便能望見庭院的廂房當中,修讀偃術或星占方向的書籍。

從身份上來說,謝昭回畢竟貴為将來會繼承玉韘的少墟主,即便暫時未住進“白鹿台”或是“金玉台”中,也不必和别的墟人混在一個大講堂裡。

就像墟外那些會專程請家教進行一對一教學的富豪家庭一樣,他在墟内的課程自然也是獨立的。每周他都會有專門制定的課程,那些從事不同方向的佼佼者來到别院中,當他的專屬教師。

因而當初在别院中的日子裡,兩人便都是巳時寝卯時興,在天明的晝時,謝昭回就在廂房裡上課,沈焉則在院子裡習武,如果謝在予在,就是他親自上陣教,要是不在,則是跟偃人對練。

等到課業結束的下午時分,兩人便會依循着謝昭回此前繪下的地圖,前往那些尚未探索的地點,一點一點地将地圖上的空白點補全。

及至墟中的宵時,兩人便會同從外歸來的謝在予一道用膳,在飯桌上聊一聊這一天來的經曆,課業上的所獲,還有在深山裡或是在墟地外的發現。

那些後來的因果暫且不叙,至少在零二年到零六年的那段日子裡,尚且年幼的他和謝昭回兩人,生活在謝在予的庇護下,的确度過了一段稱得上無憂無慮的童年時光。

然而好景不長,零六年時,謝昭回年滿十一歲後不久,便搬離了原先所住的無名别院,正式以少墟主的身份,住進了謝墟本家大宅的正殿,“金玉台”當中。

同一年的夏礿禮上,謝在予迎娶當時嶽墟的長女嶽衡音,成婚後亦搬入别殿“青崖台”中居住,至于沈焉,則進入謝墟的武堂中就讀。

自那之後,三個人各自的生活,就變得和從前截然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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