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們連這片幻境都出不去,又能上哪找去呢?
就在兩人一籌莫展的時候,眼前的白光突然開始向内收縮,無窮無盡的幻境消失了,天地逐漸化為一條白線,筆直地從腳下鋪開,一路延伸到不遠處的大門前。
路通了,隻是通得有些詭異,仿佛故意等着幻境裡的人聽完真相,再将他們送往萬劫不複的地獄。
“我怎麼覺得,這麼刻意呢……”
他們兩個人互相大眼瞪小眼,沒有一個人眼裡包含着喜悅。
“你說,當初掉下來的人也經曆過這些嗎?”
露希爾前腳剛提出這個疑問,後腳就否定了自己的假設:“不可能的,邪教不可能将這麼這麼重要的信息透露給外人,他們走的說不定是别的路。”
至于那條路通向哪——用腳趾頭都能想到。
“也就是說,這片幻境是可以人為控制的?那我們為什麼能看到?”
露希爾沉思片刻,說道:“也許它有獨特的運作機制,又或者邪教離開後,将這座樓恢複了原樣。”
反正不管怎樣,現在都隻有一條路可走。
“那我們,看看去?”
要不是露希爾在這,埃爾訊的退堂鼓早就敲得震天響了,他能一邊敲鼓一邊前行,從本質上來講,和小時候也沒有什麼區别。
他膽戰心驚地往前走了一步,發現腳下的路并不像想象中的那樣會吃人。
露希爾:“大膽點,既然這片幻境的目的是引我們過去,就不可能在路上設置陷阱。”
行,那他就聽露希爾的。
漫長的探索終于迎來了終焉,眼前這道門并非海市蜃樓,埃爾訊深吸一口氣,将露希爾放在地上,沉沉地握住了門把手。
“我開了。”
“開吧。”
埃爾訊心一橫,猛一下推開了大門——
一道比方才更加刺眼的光芒撲面而來,埃爾訊立馬回頭抓住露希爾,兩人瞬間被光芒吞沒,身影消失在黑色的大門前。
“卧槽,這是……”
可惜埃爾訊的卧槽沒說出口,因為他發現自己的口舌根本不受控,連同四肢百骸也成了僵硬的木偶,和他的意志半毛錢關系都沒有。
怎麼回事,他被人入侵了?
他想起剛才的光,焦急地轉動眼珠子尋找露希爾。這一轉,他才發現自己根本不認識這兒!
這一排一排的節能燈,這碩大的試驗台和分析儀器,給他幹哪來了,這還是國内嗎?
埃爾訊拼命調動自己的中樞——然而中樞并不打算聽他的,它可能有自己的想法,在埃爾訊急得抓耳撓腮沉默尖叫的時候,慢悠悠地開了口:
“教授,這是上次的實驗數據,我已經整理好了,還有一些技術上的問題需要解決。”
埃爾訊傻了,這聲音也不是他的!
他在未經自己允許的情況下開了口,發出了和平常判若兩人的動靜,順道還擡起胳膊,将手裡的幾張紙遞出去。
這都哪跟哪啊,他被人奪舍了?
不,不對。
埃爾訊觀察起自己的那隻手——比他自己的手掌小,沒有螺絲,沒有齒輪,有的是略微發黃的顔色與嚴絲合縫的皮膚!
他懂了……他沒有被人奪舍,他是奪了别人的舍。
情況可能還更糟糕一些,他奪舍以後沒法控制身體,初步判斷自己更像一隻背後靈。
遭了呀,樂老闆說的是假的,他真的回到過去變成了一個人!
那露希爾呢,露希爾也跟自己一樣嗎?
接收數據的那方看起來年紀挺大,約莫五六十歲,兩鬓的頭發已經白得差不多了,正面變成了慘不忍睹的地中海。他拿到數據之後掃了一眼,發出了令人耳熟的聲音:
“細節做得不足,這地方,還有這兒,明顯是因為指令太少才出錯的。告訴他們,寫程序的時候仔細點,條件要充足,這樣才能讓機器人做出更全面的反應。”
埃爾訊附身的這個人認真聆聽着對方的意見,虛心地說:“知道了,我這就去跟他們同步。”
“哎,等等!”
“埃爾訊”擡起的腳又放了下來。
這名教授盯着手上的第二頁報告,若有所思地問道:“小陳最近工作怎麼樣?”
“埃爾訊”微微一愣:“陳工嗎?挺好的啊,組裡就他幹得最好吧,您也說他是最有天賦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