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那位名叫愛倫坡的女士從休息室中走出來,低頭朝兩人打了聲招呼,然後将他們引到了一個沒人的角落中。
阿努比斯坐在她對面,認真打量着這位女士,中樞裡冒出一個詞——窮困。
愛倫坡女士是那種第一眼看上去就知道她并不富裕的人——一個女人,又是一個年齡還不大的女人,穿衣風格就像行至暮年的老太太,寬闊的袖口和褲腳将她的身體圈成了一個桶,再加上淩亂粗糙的假發片,渾身上下都傳遞着窘迫的信号。
這樣的人有能力為那個小女孩提供資助嗎?
女人有點害怕這樣的打量,她局促不安地攥着自己的衣服,低聲道:
“警官先生找我有什麼事?”
“有什麼事,你自己不清楚嗎?”
阿努比斯冷笑一聲,在女人錯愕的目光中開口道:“從前年開始,每年你都會向學校打一筆資金,用來資助這位女孩的學業,我說得沒錯吧?”
女人看了眼阿努比斯發來的照片,小聲說:“我的确資助過她,可我隻是想讓她過得好一點,并沒有做錯什麼。”
“是,你沒有做錯,相反,你還是個大好人呢,即使自己過得這麼艱難,也要先想着幫助别人。”
女人沒聽出來他的嘲諷,睜着迷茫的雙眼問道:“什麼?”
“我是說,你資助的學費已經超出了你在這裡的收入所得,我不認為僅靠飲品店的工資就能支撐你的善意,那麼,剩下的錢是哪來的,是誰給你的?”
女人一怔,慌亂的眼睛四下亂掃,嘴上磕磕巴巴地說道:“沒,沒有誰給我,都是我自己攢的。”
“攢的?你以為我查不到你的資金往來嗎?實話說吧,我們懷疑你與一起失蹤案有關,要是再不交代,我可能要将你請進局子了。”
面前的女人實在太膽小了,和咄咄逼人的阿努比斯比起來,她仿佛才是那個受害者,而死神大人則變成了強取豪奪的惡霸,連剛才引薦他們的服務員都忍不住皺起眉,做好了下逐客令的打算。
“我,我……”
女人的手指将衣角攥成了破布,就像飽受折磨的焦慮症患者一樣,她猶豫了許久,直到阿努比斯不耐煩地敲了敲桌角,才猛然擡起頭,膽戰心驚地說:
“我,我說,這筆錢是我前夫給的,他讓我資助那個女孩,我隻是照辦而已,其他的我什麼都不知道!”
“前夫?”
阿努比斯調出了格瑞斯先生的照片,沉聲道:“你說的前夫是指他嗎?”
女人瞳孔一縮,就像看到了一隻磨牙吮血的怪物,立馬低下頭,唯唯諾諾地應道:
“是,是他。”
果然。
阿努比斯關掉照片,這一次,他放緩聲音,用又溫柔又親切的語氣問道:
“那麼席米也是你的孩子了?”
“席米……”
女人明明不敢跟阿努比斯對視,但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時,她還是忍不住擡頭,驚懼地說:
“請你們不要傷害他,我的孩子是無辜的!”
“這樣啊,我知道了,不過我還有幾個問題想問問你,希望你如實回答。”
這回有孩子做把柄,女人也不敢裝聾作啞了。她咬咬牙,越發将自己縮成一團,說道:
“您問吧。”
“上城區明明是最近才出的事,為什麼格瑞斯先生兩年前就讓你資助那名女孩,難道他有未蔔先知的能力,知道兩年後會發生什麼嗎?”
這個問題是目前最不合理的一點,女人沉默片刻,低聲道: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起初我以為他隻是想做公益,用來提高他在上城區的聲望,後來上城區沒了,他帶着席米和那個女人來到這兒,讓席米也進入了那所學校,我才知道,他的目的遠沒有那麼簡單。”
女人忽然擡起頭,大聲說道:
“我問過他,我真的問過他,可他不告訴我,我和那女孩隻見過一面,其他的我什麼都不知道!”
啧,麻煩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