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一隻程序設定好的貓,主人再怎麼奇怪也應該受着,怎麼會突然逃跑呢?”
樂桓甯聽出了他話裡的真意,反問道:“你是說……”
“你不想知道它要去哪兒嗎?”
樂桓甯低頭瞧了瞧懷裡的布偶貓——這貓乍一看确實可憐,渾身上下沒幾塊好毛,有毛的地方也髒兮兮的,像在泥巴裡洗了個澡,他蹙起眉,忽然想到些什麼:
“這貓,有點像下水道裡鑽出來的。”
“誰知道呢,不如我們跟上去看看?”
他就知道,這小子肚子裡沒憋好屁!
布偶貓眨巴着一雙純潔的大眼睛,滴溜溜地盯着樂桓甯。它眼睛的顔色和樂桓甯很像,都泛着潮水一般的光,隻是樂老闆作為AI審美的巅峰,瞳仁的顔色還要再淡一些,配合着他頭頂的白毛,看上去更像沉睡在山頂的一抔新雪。
大雪山帶着小泥山,阿努比斯歎了口氣,說道:“這貓這麼活泛,說不定這段時間有人收留它,你把它放下來,讓它自己找找看。”
樂桓甯聽話地把貓放在地上——也許是布偶貓察覺到此人不像其他刁民一樣妄圖陷害它,它撲棱了一下腦袋,慢悠悠地向前走去。
樂桓甯和阿努比斯就像兩個随時準備作案的偷貓賊,小心翼翼地跟在後面,看着貓一扭一扭地拐了個彎兒,踏上了另一條街。
片刻後,布偶貓停下腳步,站在了一個用塑料布和磚頭搭起來的棚子前。
棚子很簡陋,從外面能看到内裡的裝修,基本隻剩下一層簡單的骨架,還有一些用塑料與合金拼成的家具,風一吹就能倒——唯一的好處就是,該塑料棚位于中城區,治安尚可,不會被下城區那些流氓混混□□/燒,可在中城區裡卻隻能算是沿街乞讨的水平。
為什麼小布偶的最終歸宿會是這兒?
樂桓甯與阿努比斯對視一眼,藏在了塑料棚後不遠處的一座水箱後面。
“啊,咪咪你回來了!”
片刻後,一個清脆的童聲從塑料棚中響起,小布偶喵了一聲,沿着塑料布的縫隙鑽了進去。
樂桓甯往前湊了幾步,聽到塑料棚裡傳來幾句對話:
“咪咪,你今天去哪兒了,是去找你原來的主人了嗎?”
“咪咪,你是我見過的第一隻貓,貓都是像你這樣的嗎,真可愛!”
小布偶撒嬌般喵了一聲,那小孩緊接着說:“哎呀,别舔啦,再舔我的臉都要生鏽了!”
樂桓甯蹙起眉,用口型對阿努比斯說道:“怎麼回事?”
阿努比斯搖搖頭,打了個手勢,示意接着往下聽。
“怎麼回事,你們兩個守在我家門口幹什麼!”
樂桓甯被耳邊響起的震天怒吼吓了一跳,他猛然轉頭,看見旁邊一個拎着東西的婦女正怒氣沖沖地盯着他倆。
那女人穿着一件打補丁的舊裙子,雙手叉腰,袋子裡的機械油一晃一晃的,泛起一股隔夜剩飯的味道。
“媽,外面怎麼了?”
小孩的聲音從塑料棚裡傳來,面前這女人的聲音立馬變得溫柔起來:
“沒事啊,兩個沒見過的人而已,你接着和小朋友玩吧。”
小朋友?
樂桓甯還沒有消化這别具一格的稱呼,那女人臉色一變,喝道:“幹嘛,還不走,想去警察局吃牢飯嗎!”
這位大姐,有沒有可能,我旁邊這位就是警察?
“你好,那個,請問一下,你孩子……”
女人一聽“孩子”這個詞就過敏,瞬間抄起塑料布旁邊的磚頭走上來:
“我告訴你,我孩子好着呢,勸你别沒事找事,否則我就不客氣了!”
這大姐的脾氣怎麼這麼暴!
“不是,你聽我說完,我……”
大姐的磚頭已經砸到了樂桓甯腳下,阿努比斯立刻上前,将他拉到自己身後,同時出示了自己的警官證。
“這位公民,請您冷靜一些。”
大姐仔細核對着阿努比斯的名字和照片,眼睛一隻大一隻小,不屑地打量着他:
“警察又怎麼了,警察就可以為所欲為嗎,這中城區還有沒有王法啦!”
“不,我并沒有打算對您和您的家人做什麼,我隻是想問問那隻貓。”
女人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再一次看了眼面前這兩個人,嫌棄地說:
“我就說中城區怎麼會有貓,這是誰家走丢的吧!”
“對,沒錯,這隻貓屬于另一戶人家的财産。”
然而“财産”兩字大概又是某種禁區,女人冷笑一聲,說道:
“财産?他們就是這麼對待自己的财産的?這貓都成什麼樣了,你們瞎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