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誦将伯邑考留在了西郊的民宅。這處宅子原本就是他用來研究機械運作原理的,沒其他用處。他一點不擔心,伯邑考這個憨憨,能洩露他的事情。
伯邑考沒有推辭。他在安頓下來的當天,就手書一封,說明自己的情況,吩咐西岐那邊盡快派一個機靈、擅長人際的人才入朝歌。
伯邑考的書信,被大雁帶回西岐。二世子姬發接到書信,看過後立即召集了幾個弟弟。
四世子姬旦聽聞伯邑考在朝歌城郊,直接被個小孩子攔住了去路,不由得憂心道:“大哥不會被那小兒騙了吧?”怎麼就這麼湊巧,大哥剛剛到達朝歌城外,就遇上了父親的學生?鞏操半年前發來的信上,可一點都沒提父親收過一個學生啊!
三公子姬鮮一聽這話,立刻來了精神,附和起來:“你别說,你還真别說。”他們大哥是真有這可能。
二世子姬發讓姬鮮不要說話。姬鮮立即閉上嘴巴,低頭乖乖地研究桌案上的木質紋路。
姬發今天剛剛從西荒返回西岐城,為的是帶兵歸來休整。明天他再出發時,就要将另一批兵馬拉扯出去。
西邊沒戰事,西岐的兵員隻能跑去找西荒羌蠻練練手。不是姬發嗜血,是他有預感,西岐離戰火不遠了。此時不練兵,日後面對的就是城破家亡、百姓流離。
姬發對幾個弟弟說道:“那小兒身份存疑,但說的不無道理。至少大哥那邊可以稍稍放心了。”
姬旦點點頭。自從大哥出了岐山,他就沒有一個晚上睡過好覺。稍微睡沉一點,他就會夢到大哥慘死在朝歌,像他們的祖父一樣,成了祭品。
姬旦一哆嗦,不敢再回憶那些恐怖的夢境。
姬發思忖半晌,叫人請來最受家族倚仗的智囊,上大夫散宜生,與他商量人選。
散宜生幹脆利落地推薦了兩個人選:将軍太颠、闳夭。這二位雖然是武将,卻都是有名的口才好,十分的機靈。
姬發稍嫌這兩員将軍不夠穩重,思忖半晌,最後還是選定了他們。
散宜生又建議道:“既然是奸臣,隻管送他們一些金銀珠寶俗物。主家三件祖傳的寶貝,不可送他們。”散宜生回頭,囑咐太颠、闳夭一定要将七香車、醒酒氈、白面猿猴三樣寶貝帶回來。這三樣都是西伯侯府祖上傳下來的,真落到費仲、尤渾手裡,西伯侯知道了,非得吐血三升不可!
太颠、闳夭一路追星趕月、日夜兼程,終于在六月末,踩着夏天的蟬鳴來到朝歌西城外。又是一番小心打聽,尋到了殷誦買的宅子,和伯邑考彙合。
太颠、闳夭見到伯邑考,雙雙吓了一大跳:數月不見,大公子怎麼胖了一大圈?别人贊一句“臉如月盤”,也不能真成個“大月盤”啊!
伯邑考身邊的仆人看出太颠和闳夭眼中的震驚,一個個躲在一邊偷偷地發笑。
伯邑考臉紅不已,十分的不好意思。殷誦自從知道他喜歡甜食後,就經常拿出美味的甜品投喂他。甜的東西吃多了,可不就胖了嗎?
伯邑考現在十分羨慕殷誦的表哥哪吒。哪吒時常背着殷誦,到伯邑考這裡吃甜點,每次吃的都比伯邑考多。卻不見這小人兒臉上贅出一分肉,倒是個子肉眼可見地蹿了。
太颠和闳夭見伯邑考無恙,于是帶着琳琅滿目的财寶,各自尋上費仲和尤渾的門頭,去行賄賂、收買之事。
不過一晝夜,兩人就辦好了差事。費仲和尤渾也很明白,深谙“收人錢财,忠人之事”的道義。相隔一天的時間都不到,朝廷就傳出了特大好消息:
“陛下不僅赦免了侯爺的罪名,還封他做了王,賜号‘文王’。又賜下白旄、黃钺,侯爺可代天子征伐天下諸侯。借此威懾東、南兩路叛軍。”
殷誦聞訊,驚得剛喝進嘴裡的水差點噴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