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這些睡了四年的舊被子全處理了,擺攤的同學笑得露出牙龈,他們還商量去哪兒搓一頓,全當散夥飯。
而江濟堂看着被單枕套上的油垢,用套了手套的手塞進麻袋裡。
也巧,那個宿舍還賣舊衣,裡面有四件軍大衣。
“五十一件,買大衣還送護耳帽。”守攤的男生伸出五個手指,眼睛一直往江濟堂口罩外的五官上飛。
這裡有很多收舊被子舊衣的大娘大爺,男生以為江濟堂也是一樣。但隻看這張臉,實在不像做這種倒騰生意的。
而江濟堂呢,絲毫不在乎自己會給師弟師妹們留下何等印象,淡定伸出屠龍刀:“四件軍大衣,送護耳帽,一百。”
“成交!”男生一秒的猶豫都沒有,拿起衣服就往他這裡塞。
“……”
他是不是喊高了?
到此,兩百四全部花完。
等回到家,兩點都不到,他便将被單和枕套都拆下來丢進洗衣機裡洗滌帶烘幹。衣服和薄毯則挂在陽台上,開啟紫外線射燈殺菌模式。
從小到大,他沒少用舊衣物舊玩具和舊書,但從來不覺得窘迫。因為江女士會将那些舊物清洗得極幹淨,并且該修的修該補的補。
他不覺得那些東西舊,隻覺得自己是被深愛着。
八條八成新的棉被,四件厚實的棉大衣,還有随贈的被單、薄毯、護耳帽和枕頭,它們填滿兩個編織袋。
江濟堂一手一個提着就去交單,他一腳邁入黃沙漫天的西北,擡眼看去全是矮小的黃土房,刮來的風都刺臉。有個瘦高青年瞪大眼睛看着他,嘴裡叼的野草根都掉下來,這人的頭上便寫着‘村民’。
村民看着像是人嫌狗厭的街溜子,但對家人卻極好。東西一拿出來就往父母和妻子身上套,一點不在乎自己凍得裂出口子的臉和手。
“快穿,這可是好東西。”
“妾時常在家,郎君在外行走,郎君穿吧。”
明明是夫妻,拉扯的時候卻羞紅了臉,眼神都閃躲。
江濟堂靠着歪腿的桌子,看着那兩人含蓄地秀着恩愛。
“貴人喝口水。”老婦人捧出一碗生姜糖水,帶着濃濃姜味兒,有些渾濁。江濟堂瞧着豁了口的土陶碗,拿起喝了。
甜味有點兒淡,還有股泥沙味,這是本地水的滋味,和江南全不一樣的滋味。一方水土養一方人,是這樣艱苦的水土養出了這樣堅韌的人。
碗才放下,老婦人又滿上,生怕怠慢了貴客。照樣是生姜糖水,這個天氣能解凍驅寒,是窮人家的藥和滋補品。
他正要謝絕好意,就看到老漢從門外來。他空手出門,進來卻提着雞和魚,不知道是從哪裡借來,像是要招待他。
你瞧,他隻是做了一點力所能及的,卻變成他們座上的貴客。
所以為什麼不做呢?
他愛極了這樣的感覺。
“小子不懂事,這麼多厚實被子和衣服哪是一百多枚銅錢能買的?先生用餐了沒有,留下吃頓便飯吧。”
“不了,”他擺擺手,“我還有事兒。”
“先生就這麼走了,老漢心裡難安。”
江濟堂依舊是笑着拒絕,他将第二碗姜茶也喝了,隻留了點沉底的渣子。
“幾位别送了,再見。”說完他便轉身進入黃沙中,狂風卷着沙礫,睜不開眼,風沙中的影子越來越淡。
村民一家站在門口探着頭,一直到完全看不見了,才将門合上。結果他們在桌子上發現了一盒膏藥,雪白如羊脂,不知是做什麼用的。
“主人之前還買了凍瘡膏?”
“快過期的,便宜。”
他本來隻是順手揣着,不一定給,誰讓主人家這麼熱情好客?
黃金眼還是不懂主人甘于平凡的快樂,但從這些被幫助的貧窮者的身上,它看到了粗糙質樸的真心。
他們擁有的太少,滿足基本生存所需的物質,再給與尊重,就能得到他們的真心感謝。
現在隻剩下最後一單。
這一單是最容易的,他開着電瓶車去附近某小超市就能買到鎂棒打火石。
僅十二厘米長,形如雪茄,比古代火鐮好用許多,價格也不貴,剛好十六塊。還送收納袋和一鐵盒的松明子引火條。
油木條不能算在購物要求的商品裡,但作為江濟堂的贈禮是可以的。
第三單也完成了,今天也是充實的一天。
“吃點好的犒勞一下!”
回去的路上江濟堂買了一隻閹過的年輕三黃雞和一顆開口的金枕榴蓮,他哼着歌,決定為這兩種食材舉辦一場和諧甜蜜的婚禮,地點就在他的砂鍋裡。
他載着雞和榴蓮快到家的時候,新的氣泡框彈出來。
接收到強烈願望,現更新特殊單。
特殊單:
請以場外援助的身份完成‘一起來玩躲貓貓’遊戲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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