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給她簽個名嗎?”
“嗯。”顧庭雪接過紙筆,頓了頓問道,“她叫什麼名字?”
“初桃,夏初桃,今年十七歲。”
顧庭雪便在紙上寫下“初桃你好,感謝喜歡,祝你學業進步”等字樣。
【你别說,顧庭雪字寫得挺漂亮。】
【電影叫什麼啊,讓我看看怎麼個事0.o】
【果然,長得好看就是占便宜,随便幹點啥就有一堆腦殘吹捧[吃瓜]】
“好像又有人來了。”方辰起身,好奇地往外看。
兩嘉賓一前一後結伴而來,後面的高些,前面的矮些。更巧合的是,兩人穿着也十分相似,都是黑色長款大衣。
【啊這,撞衫了……】
【嘶,導演有點東西啊,連莊明野都能請動,這位可是連時經報采訪都拒絕的狠人呢[吃瓜]】
【不懂就問,莊明野?誰啊?】
【走後面的帥哥咯,怎麼跟你們形容呢……就,有顔有錢,商業天才?咱們直播間打賞的每一塊錢,有一半要進他口袋[攤手]】
【選自百度百科:莊明野,萬盛集團董事長莊叙華獨子,其控股的産業有包括青鳥直播在内的星空娛樂……還有洛神工作室,近十年爆火的遊戲都他們家的[望天]】
【嘶——】
【嘶——】
【笑死,以前覺得裴億算霸總裡長得帥的,跟莊公子站一塊對比怎麼這麼慘烈,腿沒人家長,五官沒人家俏麗[捂臉]】
【兜裡的錢也沒人家多[狗頭]】
【兜裡的錢也沒人家多[狗頭]】
【哈哈哈哈你們好缺德!】
平心而論,裴億并沒有觀衆形容的那樣不堪。他天生一雙桃花眼,笑時風流多情,是再潇灑不過的美男子。
顧庭雪整理好表情,微笑看向來人,唇角上揚的弧度卻有逐步擴大的趨勢。
和莊明野撞衫,是一等一的晦氣事。裴億窩了滿肚子火,迎面撞見一張盈盈笑臉,倒叫火氣散去少許。他跟方辰握了握手,方辰借機勾了勾他的掌心。
好個膽大包天的小賤貨。
裴億眯了眯眼,警告他注意分寸,方辰便背起手微笑,俏皮地眨了眨右眼。
兩人你來我往打了幾場眉眼官司,确定方辰不會亂說話後,裴億放松下來,挂着笑往顧庭雪身邊走,卻發現僅剩的空位上多了個人:“?”
那人朝顧庭雪伸出手,聲音低低沉沉,如悅耳的大提琴:“莊明野,幸會。”
顧庭雪急忙握了下,與他交換姓名。
失敗的教訓在前,顧庭雪明知該投其所好,努力找話題讓自己看上去活潑一些,心思卻沉浸在剛剛那一幕上,越過莊明野悄悄往裴億那兒瞧。
裴億和方辰都是健談的人,聊天時歡笑不斷,反觀他這邊,安安靜靜,像座與世隔絕的孤島。
顧庭雪耐心聽了片刻,接過裴億的話加入其中,沒過多久,方辰又将話題切換到另一個他完全陌生的領域。
反複幾次,顧庭雪漸漸不說話了。他忽然發現眼前多了層灰白的紗,隔着薄紗,裴億變得那樣遙遠,陌生。
“想喝點什麼?”莊明野取走顧庭雪面前空掉的杯子,站起身,征詢地望着他。
“不用了,謝謝。”顧庭雪抱回熟悉的抱枕,一邊繞流蘇一邊在心裡數秒,祈禱這段難熬的時光快點過去。
莊明野沒多說什麼,過了會兒将一杯熱可可擱在他手邊:“試試,不喜歡的話就放着。”
“……謝謝。”話說到這份上,顧庭雪隻好捧起杯子抿了一口。
醇厚的香氣充滿口腔,顧庭雪眼眶一熱,莫名産生了流淚的沖動。
“怎麼樣?”莊明野問。
顧庭雪實話實說:“很好喝。”
是他喜歡的味道。
甜度适中,一口下去,連帶着心情都稍稍明朗起來。
“謝謝。”顧庭雪轉頭,眼尾微彎,再次道了聲謝。
“不客氣。”他們離得好近,莊明野看到了他墨鏡後泛紅的眼尾。
顧庭雪跟莊明野怔怔對視數秒,又不約而同地移開視線。
方辰視線在兩人間打了個轉,誇張地吸了吸鼻子:“好香,這手藝趕上沂河路那個網紅咖啡廳的了吧?莊哥能不能賞個臉,讓我們也偷偷師,學一手?”
莊明野靠進沙發背,單翹起一條長腿,低頭擺弄手機。
仿佛什麼都沒聽見的莊明野,尴尬的方辰,似笑非笑的裴億……顧庭雪一個個看過去,正想說他也會,莊明野就截斷了他的話:“不能。”
方辰扯了扯嘴角:“不好意思啊,是我問的問題太冒犯了。”
【強迫第一次見面的人點關注就不冒犯了麼?】
一條彈幕夾在無數安慰方辰的話語中,毫不起眼。
盡管很不應該,但看方辰吃癟,顧庭雪居然有種詭異的舒暢。好像不上不下堵在胸口的一團氣,被人一拳頭打散,有了哭笑不得的感覺。
垂眸反思之際,裴億嗤地笑了:“想不到莊總百忙之中還有空研究這些,真是人不可貌相。”
莊明野挑起眼睫:“一杯咖啡能花多少時間,比不得裴總,擅長找樂子。”
“你們都參觀過别墅了麼?”絲毫未察覺古裡古怪的氛圍,陸時雨瞥見導演的手勢,牽頭轉移話題,“時候不早了,咱們先看看房間,順便分配下怎麼住吧?”
“好啊。”看了好一出大戲的夏啟霜第一個回應。
其他人陸陸續續跟上,唯有方辰不知不覺落在後面,對着繁瑣的行李手忙腳亂。
裴億原本是想追顧庭雪的,但方辰眼巴巴看他,還怪可憐的。
至少裴億很吃這套。
他瞥了眼自顧自上樓的人,順手接過一樣:“走吧,包我幫你背。”
“謝謝裴哥……唔,我可以這樣稱呼你吧?”方辰故意問。
“嗯哼,随你。”
那副相逢恨晚的熱切模樣,讓顧庭雪幾乎産生一種錯覺——他們是熱戀的情侶,自己才是夾在中間不倫不類的第三者。
顧庭雪的心如同梅雨時節永遠曬不幹的衣服,陰沉沉,濕漉漉,咕嘟咕嘟冒着酸氣。
一時分神,冷不丁被台階絆了下。
沉甸甸的箱子成了拖累,壓着他下墜。
顧庭雪反射性閉眼,腦中僅剩一個念頭:完蛋了,好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