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才聽到了吧,我是池建明的私生子。”
“嗯。”陸鳴承認。
“十歲之前,我從來沒見過池建明。”
“我第一次見他,是一次放學,他突然出現在我家,之後就我就跟着我媽從城西的舊街住到了城南的小别墅。”
宴會廳那邊歌舞升平的聲音隐隐傳過來,池還遠遠地朝那邊眺了一眼,緩緩道:“我甯願待在城西,在這裡,要優秀、得體、不出錯……才能被喜歡。”
池還不再說話,輕輕捏着懸在欄杆外的手指。
等待一會,見他沒有要繼續的意思,陸鳴轉移了話題:“剛剛為什麼把酒倒了?”
“難喝。”
陸鳴垂眸,晃了晃手中的酒。和會場的不一樣,這裡面的酒是他從賈盛的私人酒櫃裡拿出來的。露台雖然冷清,但該有的東西都有,去餐桌上拿了一個空酒杯。
“這酒味道還行,心情不好的時候,淺酌一口或許有奇效,”他晃了晃自己的杯子,問,“介意嗎?”
見池還搖頭,他把酒分了一半進空杯遞給池還。
“嘗嘗。”
有些年份的盧米慕希尼紅酒,口感柔軟,味道醇厚。
陸鳴頓了一下。濕鹹的海風吹過來,把池還頭頂的一撮頭發挑起,向後完成一個小小的C型。他伸手用食指把那縷頭發勾回來,輕輕撫平。
天空已經是濃稠的暗藍色,兩人之間的距離随着撥頭發的動作拉近,他說:“我更喜歡酷仔。”
酷仔池還,就像池還家客廳鐵藝架上的那幾盆綠植,肆意地垂落,藏着蓬勃的生命力,失控般地生長。
池還轉頭和他對視。
借着遠處的微光,陸鳴看清他左眼下那顆淚痣。不是平的,它微微凸起一點弧度,像是強迫症發作一般,陸鳴突然很想摸一下。
喉結輕輕滾動一下,他把這個僭越的想法咽了下去。
陸鳴收回手,掩飾性地抿了一口酒,說:“頭發亂了。”
“嗯。”随着他退回來的動作,池還在身側捏緊的手緩緩松開。正式場合,掩蓋信息素是基本的禮節,池還沒從陸鳴身上聞到信息素,隻有一股淡淡的香水味,但在剛剛靠近的時候,他還是下意識屏住了呼吸,有些緊張。
他仰頭把杯底的酒幾口喝完,将空酒杯放在一邊。
“我該回去了。”他說。
離開露台,池還拐進了洗手間,仔細地把衣服整理了一遍,剛剛被海風吹過的頭發,因為陸鳴的照顧沒有很亂。
他看着鏡子裡的自己,擡手輕輕撥了撥,就像剛剛陸鳴所做的,頭頂因為輕微的動作泛起絲絲癢意。
池還斂了眼神,頂光使得睫毛在他臉上投下一片模糊的陰影。
不知道是不是最後一口酒喝得太急,後勁慢慢湧了上來,池還突然覺得有熱氣順着脖子向上攀升,耳闊慢慢泛起一點點紅。
他打開水龍頭洗臉,用涼水把這種感覺壓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