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确地說,是一株長得很卡通的樹苗。
綠色的葉子,褐色的枝幹。枝幹又分成了身體、胳膊和小短腿。
化作身體的那部分枝幹上,綴着兩粒小黑豆子,豆子下方細細一條縫,組合出一張簡筆畫一般的小臉。
現在,那雙豆子眼裡不停掉出綠色的眼淚,兩邊嘴角也往下咧着,嗚嗚哇哇哭個不停,哭得腦袋頂上的葉子都打卷兒了。
這是……魔物?
自己沒有見過這種魔物的圖鑒啊。
正疑惑着,系統提示跳了出來:
【已發現靈獸。】
【該靈獸已喪失反抗能力,請宿主盡快收容。】
原來是靈獸。
至于為什麼會喪失反抗能力——被一隻貓咪又咬又抓又踩之後,還能保持完整的形狀就已經不錯了。
初九示意小罐頭松開小樹苗,放緩聲音道:“是不是吓着你了?”
小樹苗眨巴眨巴眼,看一眼初九,又瞄一眼小罐頭,哭得更大聲了。
小罐頭:……
初九輕咳一聲,道:“再這麼哭下去,得哭成小枯樹了吧。”
“葉子都要哭掉了呢!”
一聽到自己腦袋頂上那僅剩的幾片葉子有可能要掉,小樹苗立刻不嚎了,嘴巴也死死抿着,都快成波浪形了。
初九道:“不哭了?那我們喝點水?”
小樹苗點了點腦袋。
初九找出個杯子,盛了點剛采集到的【清澈的湖水】給它。
小樹苗瞅了眼杯子,兩隻小胳膊往杯沿上一搭,手指化作細長根須沒入水中。
杯中水位迅速下降,小樹苗的豆子眼也閉上了,嘴巴從波浪形細縫變成了兩端上翹的弧線。
一杯喝完,小樹苗的豆子眼盯着初九,發出了“咕噜咕噜”的聲音。
或許是一杯水提升了好感度,初九這次能聽懂它的話了。
它在說——“好好喝!”
初九又道:“要不要吃點東西?你平常愛吃什麼?”
小樹苗像是很害羞的模樣,聲音小小的:“我不吃東西,我、我隻喜歡甜甜的水。”
這可太好辦了。
初九将兩滴蜂蜜兌入湖水,再次遞給小樹苗。
這一次,小樹苗的胳膊才剛碰到水面,小豆子眼就變得亮晶晶的,嘴巴也咧成大笑模樣:“好好喝!好好喝!”
不過幾秒鐘,大半杯蜂蜜水就一滴都不剩了。
眼見小樹苗心情好了不少,初九這才問道:“你剛剛在我們的帳篷旁邊做什麼?”
小樹苗抖了一下,畏畏縮縮地瞄了一眼小罐頭,腦袋漸漸垂了下去,頂上的小樹葉又開始打卷:
“我……”
“我看到這個帳篷,覺得它實在太難看了,而且也不好用……”
初九:……?
這小家夥在瞎說什麼大實話?
小樹苗:“我就想動手把它修得好看一點,大方一點……”
“結果稍微改了幾個地方,它就塌掉了!”
“對不起嗚嗚嗚……”
說到這裡,小樹苗竟然又要哭了。
剛剛才被哭得耳朵嗡嗡響的初九連忙接過話題:“你會修帳篷?”
小樹苗頓時不哭了,驕傲地仰起臉:“能啊!”
“木頭的建築,我都能修!”
“看到住起來這麼不舒服的帳篷,我就想要重新修一個!”
它腦袋頂上的葉子完全舒展開來,在夜風裡晃動兩下,小心翼翼地問着:“所以,我能不能……重新給你們搭個帳篷?”
初九:“能,當然能。”
得到許可的小樹苗,興高采烈地擡起胳膊揪了揪自己腦袋頂上的葉子——
這幾片葉子開始迅速打轉,如同螺旋槳一樣吊得小樹苗飛了起來,輕飄飄地飛到了塌陷的帳篷邊。
初九眼睛都瞪大了:這是……貨真價實的竹蜻蜓?
哆啦A夢誠不我欺!
小樹苗落到地上,兩腿紮進泥土中,兩隻胳膊開始往外延伸,又從手指末端分出無數條觸須,每條觸須或是捏住帳篷布,或是握住木闆條,或是伸到更遠處直接掰下一截樹枝,再以快得讓人眼花缭亂的速度同時揮舞起來。
此時天早已全黑了,借着火光和熒光草,初九能模模糊糊看出來:小樹苗不是簡單地用木條将帳篷布撐開。
這小家夥,應該是在用樹枝和藤蔓編織花格牆,又在圍成一圈的花格牆上方編出了頂棚。
它的手速,和種地時的吼吼兔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樣的速度,這樣的建築好手……
初九想起外觀依然破破爛爛但自己沒法修複的拓荒者小屋,想起不知道要搭建多久的水車,心道自己無論如何也要把這隻靈獸給騙回去!
一刻鐘後,小樹苗歡呼一聲:“咕噜!咕噜!”——“好啦!建好啦!”
之前那灰撲撲的簡易帳篷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大方簡潔的單人蒙古包。
初九一面啧啧稱奇,一面拿着冷光火把走了過去——
這蒙古包,還帶了門簾和窗戶!
蒙古包裡面,還有草葉編成的墊子,正好可以用來放睡袋!
最重要的是,人能在裡面站直、轉身,并不覺得憋屈!
要知道,之前的帳篷可是沒門沒窗,人隻能費勁地鑽入鑽出,鑽進去之後除了蜷成一團什麼也不能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