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停下,似乎有所感應,埋頭看向沐幺,那雙白天看起來是灰色的瞳眸此刻散發着白光,有點詭異。
尤澤發現了沐幺,狀态卻與前天晚上截然不同,他的眼裡流露出嫌惡,失去俏皮與笑意,轉身下樓,腳步很快但幾乎沒什麼聲音。
沐幺反應不慢,卻還是被對方逮住,他的腳騰空離開地面,被尤澤抓住提起來,緊接着距離拉近,那雙散發着詭秘白光的眼睛死盯沐幺,長達好幾秒,卻又忽然彎眼笑了。
“小家夥,你要乖。”尤澤眯眼,豎起手指碰碰沐幺的鼻尖,一字一句:“不,許,叫,明白嗎?”
沐幺後背發涼,眼前的人很不對勁。
他被放下來,看着尤澤再次上樓。
沐幺有點擔心維裡克,今天下午維裡克他們的對話他其實聽懂了些,顯然尤澤晚上闖入這裡的行為大家都知道,那維裡克應該有所防備吧?
沐幺下意識舔舔爪子緩解緊張,卻又想起下午那通電話,那位女醫生艾米亞女士的話,那些話再次證實維裡克狀态不好。
不行!不能讓尤澤上去!
沐幺倏地站起來,四隻爪子在地闆上靈活的奔跑,他咬緊牙,貼着牆往上一階一階的跳,目光堅定的看着前方,沒敢偏半點頭去瞧樓梯下面。
走在前面的尤澤聽見動靜再次停下,他側身俯視那隻兔狲,蹙着眉低罵,轉身幾步下來一把抓住沐幺,拉進距離狠狠道:“小家夥,我可不會害怕你整出動靜。”
沐幺的後勁肉被抓得生疼,他掃見樓梯旁邊,懸空而下的高度吓出他一身冷汗。
“這群家夥精神圖景有很大問題,他們需要向導的精神疏導,哨兵晚上睡覺無非兩個情況,呆在精神圖景裡封閉五感,要不然就是不封閉,我隻要用精神力給他們一點甜頭,他們就算察覺了也不會怎麼樣!”尤澤垂着眼睛哼笑,他仰頭看向樓上,聲音大了很多:“急需向導疏導的哨兵,怎麼可能會拒絕主動到訪的我?聽到也無所謂。”
“我昨天來過一次,他要是已經察覺到,不願意接受的話早就會趕走我,但他沒有,昨晚沒對我敞開精神圖景,興許是害羞呢?”尤澤癡癡的笑了兩聲,已經毫不顧忌的放開了聲音:“我可是A級向導,他巴不得我去找他呢!你攔我也沒用。”
沐幺驚恐的看着樓底下,又趕緊閉上眼睛,爪子在這家夥的手臂上努力拍打。
對方的話他似懂非懂,但就是越聽越讨厭,怎麼能随便定義維裡克?誰巴不得了?這家夥也太自大了吧!
尤澤的視線在掙紮的兔狲身上上下掃視,随後他忽然露出個神秘的微笑:“嘿,猜猜我要是把你從樓上扔下去,那個維裡克會生氣嗎?”
沐幺愕然僵硬,不可思議的看着對方。
“我猜不會。”尤澤眯眼笑了兩聲,壓低聲音:“因為他很需要我~”
沐幺察覺到尤澤在繼續往樓上走,抓着他後勁的那隻手下手很重,拎得沐幺很疼,他被提到二樓,對方伸手将他懸空在樓梯外面,下面就是前廳。
一樓到二樓的高度不止三米,比沐幺以前見過的建築高度還高,他心髒不受控制的加快,恐懼布滿全身,喉嚨像被卡住了般發不出一點聲音。
緊接着,耳邊傳來尤澤興奮的聲音:“晚安,小家夥~”
提着沐幺後脖子的手松開,下落帶來的失重感裹挾他的全身,沐幺大腦宕機,連閉眼都已經忘記。
預感的疼痛并沒有到來,沐幺掉進柔軟之中,因為巨大的恐懼,他的身體不住的痙攣,感受到有人接住了他,但根本不能從身體的抽搐中緩過勁,隻能将頭埋在那片溫熱的觸感裡,止不住的抽氣。
前廳的燈亮起,維裡克抱着懷裡抖得厲害的兔狲,他伸手在小家夥的耳朵上輕撫,擡頭看向站在樓上的人。
無聲對視,尤澤被那雙冷漠的金眼睛震懾得戰栗一瞬,他微微蹙眉,收拾好情緒,扶着階梯下樓。
剛才那些害怕不假,但他有自信拿下這個維裡克。
“晚上好先生,我——”
巨大的壓迫感侵襲而來,他立刻說不出話,頂不過兩秒就跪了下去,這一瞬,尤澤的眼裡似乎站着一頭巨大的狼,他的兔子被那頭狼咬住,毫無掙紮還手之力。
“我不記得你有權進入這裡。”維裡克的手輕輕安撫沐幺的耳朵,他居高臨下的看着地上的向導:“A級似乎讓你很自信,但在我這裡不是赦免憑證。”
尤澤驚愕的擡起頭,因為強大的壓迫,他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先生!我知道您需要疏導!我可以幫——”
壓迫感迅猛降落,尤澤猛地吐出一口鮮血,他扶着胸口不敢再說話,隻能埋下頭,兩隻手握成拳頭撐在地上。
維裡克抱着兔狲上樓,進入白噪音房間,他将懷裡的小家夥放在床單上,手要拿開時忽然被緊抱住,這才發現兔狲兩隻爪子抱着他,緊繃了很久,終于從喉嚨裡發出一聲微弱的類似貓的叫聲,聽起來慘兮兮的,像在告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