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城距永定門最近,天帝便派水憫懷鎮守永定門。
但誰也沒料到,魔族竟趁水憫懷離開後潛入龍族,并設下隔離界,将龍族與外界隔開。
當時,留在龍城的多是老弱婦孺。
若久漓剛産子不久,身體孱弱。
城下戰火紛飛。
要想活命,若久漓隻有兩個選擇,要麼棄城而逃,要麼下城投敵。
若久漓卻選擇拔掉龍骨,煉制一把屠魔劍,與魔族奮力厮殺。
水憫懷趕到龍城已經晚了,龍族内全是屍首,皮肉被剝,龍筋纏繞房梁,血水積壓成了一片湖,若久漓是自刎的,脖頸處有一道很深的劍痕,正是她煉制的屠魔劍。
她身後,是黑色的龍潭。
龍潭下,藏有一個嬰兒,周圍籠罩一層淡淡的光暈,小孩正裹在襁褓中酣甜入睡。
嬰兒長到十七歲,父親也死了。
殺母之仇,不共戴天。
水漓嘴上不說,言塵也知道他恨魔族。
這也是言塵來守雲峰前最擔憂的事。
水漓是忠臣之後,聞澈是魔,水漓恨透了魔族,他應當是恨聞澈的。
可是言塵發現水漓對聞澈,似乎并沒有那麼大的恨意,思來想去,他歸咎于眼下的聞澈,是凡人之軀。
聞澈得知水漓身世後,也沒有再去找他茬,三人過的也算消停。
直至三天後的河鬼娶親,三人一同前往惡靈湖,惡靈湖很邪門,方圓十裡沒有生靈,水中也沒有生物,剛靠近湖,就感覺湖底傳來深沉哀嚎,宛若慘死的亡靈。
每年被選中的新娘,都會被捉綁至竹筏送到惡靈湖,新娘随水飄動,誰也不知會飄到何方。
言塵和聞澈打算親自乘坐竹筏,一探究竟。
言塵在岸邊制作竹筏。
聞澈蹲在旁邊,雙手托着下巴,他往後瞧了一眼,水漓在五步後,面色沉重,雙目盯着湖水,一眨不眨。
他朝言塵道:“你帶那家夥合适嗎?那家夥來曆不明,河鬼娶親是他提的,你就不怕他跟着我們有所企圖?”
言塵頭也沒擡,道:“他不會。”
聞澈不滿,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更何況你們隻有一面之緣,你就那麼信他?”
言塵笑了一聲,道:“這個世上,有兩種人,第一種,是見了一面,就能看透的,第二種,是窮其一生,也看不穿的,水漓屬于第一種。”
聞澈雙手抱臂,一臉不屑,道:“我倒不覺得,我看他小心思多的很,指不定哪天,就玩火自焚了。”
這時,水漓走過來,與聞澈并排而戰,督他一眼,道:“你難道沒聽過一句話?背後論人,小人也。”
聞澈回視着他,坦然道:“我是身前論人,不算小人。”
水漓正想開口,言塵突然站起身,攔在兩人中間,在水漓開口前,道:“竹筏好了,先下水,有什麼恩怨,回來再說。”
話罷,言塵看向沒有波瀾的湖水,不知為何,他隐約覺得,三人再也不會相見了。
聞澈并未察覺言塵心思,不悅地看着水漓,道:“那些新娘入了惡靈湖,會發生什麼?”
水漓道:“我不知,惡靈湖,聽着就不是好名字,人類入湖,自然也不會發生好事。”
聞澈眉目一擰,道:“不是你提的河鬼娶親嗎?你會不知發生何事?”
水漓淡淡道:“我隻是提出者,不是行動者。”
聞澈眸色一鸷,道:“你明知後果,卻不阻攔,也是間接殺人。”
水漓忽然嗤笑一聲,道:“與其糾結我殺沒殺人,不如去湖中,看看你所謂的人心,究竟是何物。”
聞澈冷哼一聲,上竹筏前,言塵忽然想起玱暝曾說聞澈怕水,不由得心中一顫。
他扭頭看正要上竹筏的聞澈,那人眼神一眨不眨,腰背硬挺,完全看不出一絲怕,疑惑道:“你真的怕水?”
聞澈一愣,随即莞爾一笑,靠着言塵坐在竹筏上,手指把玩垂在言塵腰間的一串流蘇,道:“怎麼可能?”
怕他不信,聞澈揚了揚唇,腆着臉道:“有師兄在?怎麼可能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