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霁回到路家有好幾個月了,到現在戶口沒轉、姓氏沒改,他仍舊是時霁。
哪怕有人知道了路家的換子傳聞,但他們都清楚誰才是受到路家重視的那一個孩子。時霁對所有人來說都不重要,所以也不會有人特意費心去打聽他的名字。
聽懂了時霁的言下之意,燕聞嶼胸口又隐隐煩躁起來。他心中又酸又軟,手中無意識的用力,開始撚磨指尖的香煙。
時霁注意到了他的動作,小聲問:“您要抽煙嗎?”
燕聞嶼沒接話。
時霁很輕很緩地笑了一下:“我幫您吧。”說着,他慢慢走到了燕聞嶼面前,緩緩蹲下。
時霁的手很涼,燕聞嶼感受到他的手在自己大腿上摸索着像是在找東西,忍了片刻終于受不了地攥住了他纖細的手腕,沉聲道:“在找什麼?”
明明做着暧昧不清的事情,但時霁臉上卻沒有半點不好意思,他的表情沒有變化分毫,回答:“我在找打火機。”
燕聞嶼從口袋裡摸出打火機遞到時霁面前。
時霁伸手接過打火機的時候手指還在燕聞嶼的掌心上若有似無地撩了一下,燕聞嶼把煙放在嘴邊,下一秒時霁就探過身來,二人的距離無限拉近,燕聞嶼垂着眸子看着近在咫尺的時霁,眼底的神色晦暗不明。
過去的時霁也給他點過煙。
香煙被點燃,時霁露出了今晚的第二個笑容:“好了。”
燕聞嶼問他:“你會抽煙嗎?”
時霁搖頭。
這支煙一口沒抽,就被燕聞嶼随手碾滅:“你不會,那我就不抽了。”
時霁默了默,半晌後出聲:“謝謝。”
燕聞嶼搖了搖頭,問:“脖子上的疤怎麼來的?”
夜裡燈光太暗,他剛才在時霁靠近的時候才發現對方白皙的脖頸上有一大面凹凸不平的增生疤痕,像是被火燒的,又像是被熱水燙的。
時霁的語氣很平淡,像是在訴說别人的不幸遭遇:“小時候爸爸喝醉了酒要打我,逃跑的時候不小心撞到了水壺,被開水燙的。”
燕聞嶼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幾歲?”
“八歲?”時霁道“記不太清了。”
燕聞嶼:“這個疤看起來很新。”
時霁的嘴角動了動:“後來讀高中的時候同學問我長疤的地方還算不算是自己的皮膚,會不會痛,就又用香煙碾過。”
燕聞嶼:“痛嗎?”
下一秒,燕聞嶼的西裝衣角被人攥住,時霁回答:“好痛。”
燕聞嶼霎時覺得自己的整顆心髒就像衣角那樣全都被時霁握在了手裡,酸痛得不成樣子。
時霁湊近了些,對着燕聞嶼揚起下颌,拉長了頸部曲線,問:“看起來很醜,是嗎?”
燕聞嶼:“看起來很讓人心疼。”
聽到這個回答的時霁又笑了,這次的笑裡才終于隐約露出了一點真心。
燕聞嶼再次開口:“剛剛走路為什麼不順,腿上有傷?”
時霁點頭。
燕聞嶼起身,扶着對面之人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學着時霁方才的姿态在他面前蹲下。
秋日裡時霁隻穿了一條單褲,燕聞嶼的手剛一觸碰上去就摸到了一手的寒涼。他細細查看着時霁的雙腿,最後發現他右腳腳踝上方腫起了一大片。
燕聞嶼:“腿又是怎麼傷的?”
時霁這次沒有賣慘,隻簡短回答:“不小心。”
燕聞嶼的手從時霁的褲管裡往上摸,坐在長椅上看着燕聞嶼發頂的時霁眸色閃了閃,還以為對方會有進一步動作,但燕聞嶼隻是把自己黑色西裝外面的大衣脫下披到了時霁肩頭,道:“腿好涼,是冷嗎?”
大衣一罩上肩頭,時霁就聞到了衣服上的男香,他任由燕聞嶼的氣息籠罩住自己,悶悶的“嗯”了一聲。
燕聞嶼把時霁牽起來:“回去吧。”
時霁跟着燕聞嶼走了幾步:“我不去宴會廳,我要回自己房間。”
燕聞嶼問他:“你的房間在幾樓?”
時霁回答:“二樓,最北邊的那一間。”
“好,我知道了。”燕聞嶼點頭“你先回去。”
時霁笑了笑:“燕總,衣服怎麼還你?”
燕聞嶼:“等你腿好了,送回到雲鼎集團,可以嗎?”
時霁應了下來,燕聞嶼看着他繞另一條路準備回到屋内。就在這時,突然出聲叫住了對方:“時霁。”
時霁停住腳步,回身看他。
燕聞嶼:“生日快樂。”
時霁:“……”
時霁極淺地笑了一下:“謝謝。”
直到對方身影徹底消失不見後,燕聞嶼才默然一歎,再次掏出香煙點燃放到了嘴邊。
明明已經遇到了時霁,看起來兩人相處得不錯,并且已經有了算得上親密的肢體接觸,但燕聞嶼的心情似乎沒有半點好轉。
0113見狀有些不解,冒頭道:“燕部長,怎麼了嗎?”
燕聞嶼不答反問:“0113,你覺得阿霁這個世界對我這麼樣?”
0113:“很好啊。”
畢竟一上來就摸大腿。
燕聞嶼卻道:“不,他剛剛的所作所為沒有半點真心在。”
0113:“什麼?!”
0113剛驚呼出這兩個字,腦海中突然想起了原定世界線裡的一句話——
【時霁變得愈發偏執,他開始和路闌鬥,和路闌搶】
搶?
搶什麼?
搶燕,燕部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