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跑上去,攙扶起地上的厲輕鴻,看着他臉上的紅腫:“疼不疼?”
小厲輕鴻咬着細細的糯米牙,擡頭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裡,有種古怪的東西。
似乎有長久被欺負的害怕,又似乎對這忽然的示好有點茫然。
元清杭來不及分辨,轉身沖着厲紅绫叫:“紅姨,鴻弟沒有惡意,你不要打他呀。”
厲紅绫立在那裡,看着他左手拉着厲輕鴻,身形還護着地上的那個藥宗小弟子,忽然笑了。
她蹲下身,溫和地看着元清杭:“怎麼,你心疼他們?”
她本就貌美豔麗,這麼忽然柔聲問話,看上去,像極了一個和氣的長輩。
元清杭心裡冒出點希望,趕緊點頭:“嗯,鴻弟是想救我,這個小藥童也隻是想逃跑,并沒有想害我性命呀。”
厲紅绫淡淡看着他:“好孩子,你不懂。”
她聲音依舊溫柔,像是在教導最簡單的1+1:“你要記住,這些名門正派,滿口仁義道德,表面溫良正義,背地裡呢,卻都一個個男盜女娼,負心薄幸,狡詐奸惡,一個也信不得。”
元清杭:……這反派的控訴台詞太臉譜化了,也缺乏論據嘛。
“紅姨,我們不殺這個小藥童好不好?”他貌似天真地昂頭,伸手拽了拽她的衣角,“我把他當成小動物養,把他變成我們魔宗的人嘛。”
厲紅绫站起身,忽然冷笑一聲。
她轉過頭,向門口的屬下吩咐:“從牢裡抓幾個神農谷的雜碎來。”
……
很快,幾個月白色衣袍的神農谷弟子被推進來,被一串鐐铐串在一起,上面微弱的靈力流轉着。
幾個人身上都血迹斑斑,看上去吃足了苦頭。
男孩剛剛被厲紅绫摔得極重,形容憔悴,身闆卻依舊筆直,強撐着站在他的師兄們身邊,搖搖欲墜。
元清杭悄悄靠得離他近了點。
得防着點兒,這位美貌的厲阿姨萬一暴走,就算主角有不死光環,再這麼折騰也得去掉半條命。
厲紅绫看着元清杭:“是不是不信我說的話?”
元清杭眨了眨眼:“紅姨,他們害過我們魔宗的人嗎?”
“他們是沒殺,可是他們的長輩和師門,一直在殺我們的人呢。”厲紅绫柔聲道。
元清杭:“……”
反派阿姨,你這邏輯有問題。
又不是這些人幹的,冤冤相報何時了嘛。
厲紅绫淡淡道:“不信也不打緊,我變個戲法給你們看。”
她伸手從藥架上取下幾個瓷瓶,将裡面的詭異藥丸混在一處。
招了招手,她命令手下:“給他們每人喂一顆。”
那幾個神農谷子弟臉色大變,可是身上靈力被鎖,掙紮幾下,全都被強喂下了藥丸,幹嘔數聲,一個個臉色又怒又怕。
厲紅绫又随便摸出一顆,遞到元清杭手中,向着那男孩一指:“你親手喂給他。”
元清杭大驚,實在想不出什麼辦法,隻得故技重施,又開始叫喚:“不嘛!我不要弄死他,我——”
“你不喂,我就立刻殺了他。”厲紅绫冷冷地截斷他。
元清杭立刻閉了嘴:“……哦。”
他在心裡偷偷地叫:“系統?系統大哥?系統爸爸?”
沒任何回應。
他低頭看看手裡那枚異味刺鼻的毒藥丸,心裡忽然有點兒驚悚。
一開始系統提醒的話,赫然重新在他腦海中響了一遍。
……幼年時喂過男主毒藥,少年時把失明的男主推下瀑布,最後還一劍刺入男主的胸膛。
原來這三處已知的情節,竟然真的一定會發生嗎?
原著世界裡發生過的對立,作者親手寫下的結局,無論如何,也無法避免?
他轉過頭,看向身邊。
那個男孩兒也同時擡起了頭,一雙沉靜如星的眼睛,冷冷看了過來。
沒轍,這梁子結大了。
元清杭忽然伸出手,捏住了他的下巴,把藥丸用力塞了進去。
“你不會死的,我保證。”他用極低的聲音小聲說,在沒人看見的角度,輕輕握了一下男孩的手掌。
什麼狗屁天意,什麼屬于他的人設,什麼注定的結局。
醫生也曾經說他這種先天心髒病很難活到成人,他還不是好好地活到了十八歲。
在這陌生的世界裡,他偏要好好地和這天意鬥一鬥。
想和誰做朋友,想過什麼樣的人生,就算最後真會被這個世界的惡意消滅,也想要過得自由恣意,随心所欲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