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正是夏末初秋,夜空中靛藍色的夜幕隐隐垂落,窗外星子璀璨閃爍,微涼的夜風吹拂,搖動落在地上的光影。
休閑的白色襯衫完美勾勒出少年青澀的身材,黑色的柔軟發梢服帖地貼在後脖頸,頭頂暖色的燈光打下,光圈氤氲中,臉上的冷漠神色漸融。
裴朗垂眸,視線落在阮年年盛滿了緊張和無措的小臉上。
白皙的臉蛋憋的通紅,長翹的烏黑睫毛亂顫,眼底閃過一抹慌張,不一會兒就覆上了一層水光。雙手背在身後,克制不住地想跑。
在察覺到對方對自己的害怕之後,裴朗狠狠皺眉。
就這麼怕他?
心底閃過一絲不愉,想起對方剛剛說的要去找裴俊說明情況,以後晚上都不再來這裡,再次狠狠皺眉。
老頭子是什麼性子他這個做兒子的怎麼會不知道。阮年年如果去了,第二天回家,等待着他的說不定就是老頭子不知道從哪裡找來的其他的補課老師。
想起以前被他氣跑的或古闆或嚴厲的老師,裴朗低頭看眼前微微紅了眼眶的人,思索過後,朝書桌走去。
與其整天和老頭子請來的補課老師大小眼,他還不如勉為其難寫幾道題,省的阮年年天天一副愧對家長囑托,時時想着要去“自首”的模樣。
裴朗在椅子上坐下,包裹在休閑褲裡的大長腿在桌椅兩邊自由伸展,伸手拉過攤開在書桌上的練習冊,指尖帥氣地執筆,漫不經心地瞧了一眼,沉默半晌,又默默把作業放下。
頓了頓,修長的食指叩桌,伴随着沉悶的咄的一聲響,裴朗面無表情地開口:“這道題怎麼寫?”
*
“什、什麼?”
裴朗渾身充滿壓迫感地站在面前,看向自己的眼神裡滿是不耐,以為對方終于忍不住要動手把她趕出去,阮年年又緊張又害怕,她緊緊咬住自己的下唇,眼睛閉緊,纖細的手指在身後絞作一團。
她怕的厲害,身子控制不住地發抖,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沒讓自己逃跑。
猝不及防聽到裴朗的話,細細的嗓音微微發着抖,結結巴巴地反問。
“什、什麼?”
她剛剛好像聽到裴朗在問她題目,可是這怎麼可能。
阮年年有些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産生了幻聽,手指交.纏,站在原地猶豫半晌沒動。
等了幾秒不見人過來,裴朗不耐煩地再次敲桌面:“過來。”
薄唇不耐地抿着,俊朗的眉頭也蹙起。
不是說要教他學習,怎麼傻愣愣的站在原地半天不動。
阮年年被房間裡突然發出的聲響敲得瑟縮一下,終于确定自己不是在幻聽,裴朗居然真的願意學習,她眼底閃過驚喜,腦袋懵懵的,還有一絲恍惚。
見裴朗滿臉不耐,小跑着過去給他講題。
學習完以後是許美玲給阮年年開的門。
許美玲給阮年年端來一杯睡前牛奶,柔柔一笑,慈愛地摸摸她的腦袋:“年年今天很開心?”
從回來起嘴角就一直翹着,眼睛也亮晶晶的,不像之前幾天,每次去了回來都有些不開心。
雖然自己每次問起,阮年年都說沒事,身為對方的媽媽,許美玲對自己的女兒很了解,隻是對方不想說,她便不問。
徐美玲本來還有點擔心阮年年是不是在裴朗那裡受了欺負,現在看見阮年年開心的模樣,心裡總算放松下來。
阮年年正喝着牛奶,聞言嗆了下,雙手握緊牛奶杯,心虛地眨眨眼,小小地嗯了聲。
終于可以不用再辜負裴叔叔他們的期望,壓在心裡好幾天的大石頭搬開,阮年年确實很開心。
許美玲眼底含笑,看着阮年年的目光滿是寵溺,阮年年呼出口氣,擡頭沖她乖巧一笑:“媽媽,我今天很開心。”
*
雖然裴朗願意問阮年年作業,昨天老師布置的作業卻還是阮年年寫的,畢竟裴朗上課不認真聽講,底子又薄,想要在一個晚上就把知識都學會不太現實。
阮年年絲毫不氣餒,萬事開頭難,隻要裴朗願意學□□有一天他可以自己寫完作業。
早上兩個人依舊一起走。
夏末初秋的早晨已經開始有些涼意,一個晚上過去,道路兩旁樹幹上,深綠的葉子就泛了點不明顯的紅,頭頂的太陽照在身上依舊暖融融的,卻少了盛夏時節的過分熾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