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得阮年年手中的筆啪的一聲掉在桌下,她趕緊撿起低頭認真學習,再不敢往窗外看一眼。
裴朗的這個眼神,讓阮年年又想起當時那人的眼神。一樣的不耐,一樣的不屑一顧。不同的是,眼前人的眼神更冷。
阮年年覺得自己的頭更暈了。
恍惚間,她聽到空氣中傳來一聲極其輕微的不屑嗤笑聲。
或許是暈車後遺症,被人嗤笑,阮年年居然還覺得那人的聲音很好聽,冷冷淡淡的,在炎熱的夏季特别降暑。
阮年年驚訝地睜大眼,覺得自己肯定是被曬暈了才會有這種莫名其妙的想法。
聽到對方說是四樓新來的住戶,裴俊臉上的表情瞬間溫和下來:“沒關系,你是哪一家的,說不定我可以給你指指路。”
以後大家就是鄰居,擡頭不見低頭見的,走錯個門也沒什麼大不了。
阮年年小小聲報了個門牌号,裴俊恍然大悟:“就在我們家對面,原來是你們家呀,就你一個人來嗎?你爸爸媽媽呢?需不需要幫忙?”
裴俊就是裴朗的父親。
阮年年趕緊搖頭拒絕:“不用了,謝謝叔叔,我爸爸媽媽在下面搬東西,我先上來開門,沒想到不小心走錯門了。”
越說到後面聲音越小,到了最後幾個字,幾乎都要聽不清。
她有些懊惱。
“沒關系,難免的,”裴俊溫和一笑,“都是鄰居,要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可以過來找我。”
阮年年點頭應下并且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表示謝意。
看到阮年年這麼乖巧懂事的模樣,再看看自己刺頭似的兒子,裴俊心中更是郁結。
難怪别人都說,女兒是父母貼心的小棉襖。跟他兒子一比,眼前這乖巧的小姑娘何止是小棉襖。
裴俊沒有當着外人的面教訓兒子的習慣,知道裴朗自尊心強,在外人面前,也顧忌他的面子,不耐地揮揮手,讓裴朗自己回房間反思。
都已經是高二的人了,成績居然一年比一年差,這一次要不是裴朗的班主任打電話叫他去學校拿試卷,他都還不知道這件事情。
想到這裡,裴俊更是頭疼。
得了可以離開的準信,裴朗單手插着褲兜,骨節分明的右手指尖随意夾着自己滿是紅叉的試卷,慢悠悠回了房間。
看樣子是不會好好反思的了。
氣得裴爸爸差點當場心肌梗塞。
阮年年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終于記起家裡還有個外人在,裴俊歎了口氣,“讓你看笑話了。”
“沒有沒有,”阮年年雙手緊張地擺動着,在腦海中努力尋找合适的措辭,“您兒子他,嗯,很有個性。”
裴爸爸苦笑一聲:“我自己的兒子我知道,行吧,你要是有事就先去忙,有什麼需要幫忙的随時可以過來找我。”
有個性?還不如說是叛逆。
“好的,叔叔再見。”阮年年松了口氣,輕手輕腳地把門關上,轉頭卻被提着東西的阮媽媽喊住。
“年年,你怎麼站在外面,臉還這麼紅?是不是中暑了?快過來讓媽媽看一下。”
見阮年年狀況不太好的樣子,許美玲頓覺心疼,趕緊伸手摸她的額頭,還跟自己的進行溫度對比。
額間的溫度正常,隻是臉有點熱,許美玲松了口氣。
任由阮媽媽替她檢查身體,阮年年輕聲解釋說自己走錯門,沒有提及裴朗的事情。
“沒事就好。”許美玲松了口氣,“等東西都弄好了,我們去拜訪一下,順便道個歉,知道了嗎?”
“我知道了,媽媽。”阮年年乖巧點頭,趕緊把門打開,讓阮媽媽和阮爸爸把東西放進去。
阮年年一邊幫父母整理東西,一邊打量着這個陌生的地方。
屋子以前裝修過,冰箱洗衣機電視沙發什麼的都有,阮年年一家拎包就能入住。
家具上蒙着一層白色的防塵套,白嫩的手指在上面輕輕揩過,指尖毫不意外地沾上一層厚厚的灰,防塵套上也留下幾道明顯的痕迹。
三室一廳一廚一衛的格局,住下他們一家三口剛好,還能多出一個房間用作客房或書房。
阮年年慢慢地環視一圈,從胸腔中吐出一口氣,在心裡默想,這就是自己以後的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