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付車費隻需要将手按在投币箱上面的機器上。

姞葦杭率先按了手印。

機器上的小屏幕跳出三位數，而後顯示“-1月”。

機器滴了一聲，姞葦杭收回手。

雖說扣除了一個月的壽命，但她并沒有什麼特殊的感覺。

她收回手，與背後的苻暄對視一眼，“你來吧。”

看到葦杭的壽命，苻暄神情有些怔忡，聽到她說話，才回過神，上前交車費。

她的手按上去，同樣跳出了三位數，比葦杭稍微多一些。

見此，苻暄的神情更加憂慮，心事重重地退後，讓禾苗去交車費。

在她們交車費的時候，姞葦杭站到了駕駛座旁邊，問司機：“這機器是怎麼做的？不像是這個世界的技術。”

“一個異界朋友送的。”司機偏頭看了眼站在身側的姞葦杭和她手中的劍，說，“你站這麼近，可别一劍把我砍了，這一車的孩子都指望着我呢。”

孩子們趴在椅背上看着這邊，叽叽喳喳地說：“就是就是。”

“我們都指望着王姨呢。”

“不可以傷害她哦。”

“……”

“姊姊為什麼會擔心我砍您？”姞葦杭看了眼孩子們，回頭說，“您做過什麼壞事嗎？”

司機笑了一下，沒否認也沒肯定。

姞葦杭也沒在意，問：“這個機器是異界來客送的，所以異界來客可以把自己的東西帶來嗎？”

“不太清楚。”司機想了想，說，“好像有時候可以，我這個朋友是第二次來的時候給我帶的。”

姞葦杭若有所思地點頭。

這時，付完車費失去三分之一的力量，禾苗面色蒼白、腳步踉跄地下車，撐開了滅魄傘。

附近的人看到她，面露驚懼，有人想說話又下意識捂住嘴，人們推搡着離開這片區域，腳步匆匆。

很快，方圓五十米内，安靜無人。

“你還挺招人厭的。”下車的苻暄說。

“這叫威勢。”禾苗白了她一眼，揚着下巴說，“她們都怕我呢。”

跟在後面下車的姞葦杭環視一圈，說：“規則整理局在哪裡？”

“在那邊。”不等禾苗指路，最後下車的顧如意指着一個方向說，她的臉上殘留着奇怪複雜的神色，但很快就收斂了，“我帶你們過去吧。”

在她們都下車之後，45路公交關閉車門，沒有開動，而是一眨眼消失不見。

“這是趕着去接下一個乘客。”顧如意解釋說。她領着她們繞過公交站，朝不遠處的黑白色高層建築走去。

“你應該不是普通人吧。”姞葦杭說，“你很了解幽詭，懂得借力打力，當時被詭拉着，也不是特别害怕。”

“被發現了啊。”顧如意掏出口袋裡的證件給她們看，笑着說，“你們好，再次自我介紹，我是規則整理局調解員，顧如意。”

證件是簡單的黑白邊框，左側是一寸的藍底照片，顧如意微笑着直視鏡頭；右側則寫着【中級調解員顧如意】。最上方有一行字【規則整理局東河市分局】。

底部隐約凹陷，顯出一個書冊圖标。

“我就知道。”禾苗哼出一口氣，說，“哪有普通人會一個人去那麼偏僻的地方的。”

顧如意隻展示了一下證明身份就收起證件，帶着她們朝規則整理局走去，邊走邊解釋說:

“我去那裡是因為有人說那邊有新幽詭，局裡派我過去看看。

“到了之後，我發現隻要給他指路就算違反規則。我在嘗試的時候違反了規則，就召喚了45路公交。

“一方面是自救，一方面也是想盡早把他解決掉，不然等他流竄到其它區域，對于普通市民來說，會有點危險。”

顧如意說起工作的時候，眉目間神色認真專注，比之前看起來沉穩很多。

“你不擔心45路公交會遲到嗎？”苻暄問，“晚一點你可能就已經沒了。”

“會擔心，但是也沒事。”顧如意說，“如果他在45路來之前殺了我，45路會記恨他搶了客人，會給我報仇的。”

她兩眼微彎，“橫豎不虧。”

沉默片刻，苻暄說：“但是死了就是死了，還是小心些吧。”

顧如意笑了一下，“謝謝，我知道的。”

“你為什麼一個人去？”苻暄又問，“兩個人不是可以互相照應嗎？會不會好一點？”

顧如意耐心地解釋：“新幽詭的規則不清晰，兩個人一起未必就是好事，有時候可能反而會連累同伴。

“而且如果違反了規則，另一個人也無法幫助我。說到底，隻是多死一個人而已。”

“你們，還真不容易啊……”苻暄說。

走在她們後面的禾苗冷哼一聲，“調解員都是傻子。”

顧如意回頭笑着說：“謝謝禾域主的贊賞。”

“誰誇你了？”禾苗神色慊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