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胡玉鳳又回了一趟老家，看望了老太太、秦生田和老鄭幾個。

其他兩人一切都好，就是秦生田咳得頻繁，胡玉鳳估摸着是旱煙抽多了。

忍不住罵了句：“沒煙袋子你是活不起了咋滴，成日的抽抽抽，遲早把你自己抽過去……”

還别說，她很久不罵人了，技藝都生疏了，這項一罵完自個兒就先笑場了。

秦生田低頭耷腦的任由她罵，心裡也有些後怕。

她罵歸罵，秦文禮第二天就給五個老頭老太太挂了号，領着去體檢。

樓上樓下的跑了一早上，結果出來一看，胡大舅是輕微的脂肪肝，老鄭患有高血壓。胡玉鳳有腎結晶，醫生說是她平常喝水少的緣故。

老太太瘦不拉幾的，居然除了輕度貧血沒有大毛病。

倒是秦生田，醫生說他幹咳就是肺熱了，說吃點清肺熱的藥就行，其他一切正常。

這可把他嘚瑟壞了，時不時斜着眼睛看胡玉鳳。哼，你不是說是抽煙抽的嗎，看看！

胡玉鳳懶得搭理他這個傻樣。

秦文禮幫着拿好藥，帶着老人們去吃飯。

胡玉鳳想着他們不常出來，尤其是秦生田，這還是他第一次進城，便想帶他們吃個大餐。

和秦文禮一說，他也是同樣的意思。

誰知他倆一問，這幾人卻異口同聲的說吃炒面。說完三個老頭還興緻勃勃地讨論起在他們曾經在鎮上吃炒面的經曆。

秦文禮默默聽着，心裡升起一股酸澀和羞愧。

以前家裡日子不行，幾年出一次門，要上一大份炒面還是兩個人分着吃，卻能讓父親記挂好多年。

可現在家裡的日子好過了，他卻疏忽了，沒想到帶長輩們出來轉轉，以至于在他的世界裡，炒面就是世界上最貴最美味的東西。

“爹，大舅，今兒我請客，帶你們吃燴牛肉去……”

男人就沒有不愛牛肉的，不管是少年還是老年。這個提議得到了胡大舅和秦生田的認可，隻有老鄭面上過意不去，偷偷給秦文禮塞錢。

秦文禮找了家清真館子，給四個男同胞一人一份燴牛肉，母親和奶奶是牛肉餡水餃。

吃飽喝足，秦文禮和胡玉鳳一合計又帶着幾人去了趟公園。

清塬市是個旅遊荒漠區，唯一能看的就是公園。哪怕湖水是死水，山是假山，幾人也看得目不暇接，興高采烈。

逛了一下午，秦文禮好說歹說又帶着下了頓館子，趕在天黑前把人都送到家。

晚上，秦文禮看着楊秀沉睡的側臉，眉宇間的皺紋，心底冒出一個念頭。

……

“媽，我有個事兒想跟你商量商量。”

這日，秦文禮終于下定決心，在胡玉鳳對面坐下。

胡玉鳳擡頭望着他，示意他往下說。

“我想着咱們能不能利用節假日，一家子出門轉轉，一來放松放松，二來也讓老人孩子見見世面。”

說實話，那日幾個老人發自内心的愉悅對他觸動極大。自從辦廠以來，他和母親輪流在外跑，卻從沒關心過家裡其他人的精神需求。

不說孩子們正是開闊眼界的時候，就是老人，也是看一回少一回。

他們努力賺錢的目的是想給家人們更好的生活，第一步溫飽已經保障了，那就去看世界吧。

考慮到老人的身體，他也不準備走得太遠。隔壁省是個古都，有山有水有動物，是個絕佳的出遊之地。

還有本省的省會，承載着老太太的少年時光，故地重遊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胡玉鳳有些意外的挑眉，暗想文禮也算是長進了，也不辜負老太太撫養他一場。

當下點頭答應：“行啊，但是出門時間地點，一路安排都交給你，我們這些老骨頭可隻當撒手掌櫃了。”

秦文禮以為還得闡述一番理由，沒想到母親答應的這麼痛快，當即高興的一口應承下來。

現在已經是農曆三月了，都說清明前後種瓜點豆。他們這塊地氣還有些涼，種瓜點豆為時過早，但耕地可以排上日程了。往後四月是種玉米土豆的時節，五六月要忙着收麥子曬麥子，七月太熱了，八月孩子開學加中秋，也九收秋糧，十月和十一月天太冷，臘月廠子裡最忙。

乍一看全年都沒空，可偉人說過，時間就像海綿裡的水，擠一擠總會有的。

就五一吧，天不冷也不熱。家裡的地放一周也不會荒廢，廠裡剛拿下興平，每日訂單穩中有增，進軍秦城的時機也還沒到，怎麼看怎麼像天選出行日。

想到這兒他又興沖沖去找胡玉鳳，一進門就道：“媽，咱們出行的時間定在五一假期咋樣？”

胡玉鳳看了一眼桌上的台曆，今天是四月9号，離五一就剩二十天了。

她不由佩服秦文禮的行動力，問道：“會不會太趕了？”

秦文禮一一細數往後每個月的安排，綜合五一的天氣情況，胡玉鳳瞬間就被他說服了，覺得五一還真是最好的出遊時機。

胡玉鳳又問：“地點呢？”

秦文禮笑道：“我想了兩個地方，一個是秦城，一個是省會，要不征求大家的意見定？”

胡玉鳳欣然應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