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坐一會兒,秦文禮就起身告辭,胡德陽也沒有挽留,隻交代路上一定小心些。
幾人又一起往回走。經過院裡挂滿衣裳的晾衣繩,胡玉芳忍不住多瞄了幾眼,疑惑道:“你們拿啥洗的衣服,你大舅家還有洗衣粉?”
喜子嘴快,接話道:“咱家的啊,我大舅家哪有這玩意兒,連洗衣盆都是咱家的……”
胡玉芳聞言心疼的直抽抽,她又轉身看了那滿滿一繩子衣服,忍不住心裡計算了用量,瞬間心就更痛了。
喜子毫無察覺,還在婆婆快碎裂的心髒上蹦跶:“哎呀,媽你不知道我大舅那個埋汰,我嫂子搓了又搓,洗衣粉都撒了好幾遍,污漬愣是洗不下來……”
胡玉芳滿腦子都是“撒了好幾遍”,好家夥,一遍就不得了了,還好幾遍,不行了,她心都快疼碎了!!!
秦文禮瞅着小姨一臉肉疼的神色,再聯想她的做派,頓時了然,便笑道:“也是今兒沒來得及買,我媽說了讓我明兒去集上給我大舅和你們家各買袋洗衣粉……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嘛,沒洗衣粉也難為我大舅老穿髒衣服……”
一聽說秦文禮要買,胡玉芳的心登時就好受了一點點。也就那麼一點點,主要是這些年輕媳婦子幹活太破費,洗個衣服撒幾遍洗衣粉,這誰家遭得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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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到了喜子家,秦文禮婉拒了婆媳倆讓進屋坐坐的好意,趕緊開車回家。
在門前來回晃悠的胡玉鳳見他安全回來松了口氣:“你大舅在家吧?”
“在,我和我小姨一起提過去的,去時我大舅正擱屋裡躺着呢……”
胡玉鳳聞言神色和緩,點點頭道:“那就好,要還出去瞎混咱就别管他了……”
秦文禮躊躇片刻,緩緩開口道:“媽,明兒在集上給我大舅買個洗衣盆和洗衣粉吧?要不他衣服都沒法洗……”
胡玉鳳聞言一愣,思忖一瞬點頭:“還真是,你要不提我都想不起這事兒,行,這錢你别管,我自己出……”
“就從公中走吧,都是自家的事兒,哪能讓你自己出……”秦文禮不贊同道。
“沒事兒,你别管了,我給買,順道還得給你小姨家買,今兒用了她家半袋子,她還不得心疼死!”胡玉鳳擺了擺手,不容拒絕道。
秦文禮抿嘴笑了笑,到底沒說小姨都快心疼碎了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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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五月,不僅瓜菜瘋長,田裡的苗也一天一個樣,尤其是家門口那兩片小麥田,真就是眼看着麥苗從蔥綠到黃綠再到金黃,一陣風吹來,沉甸甸的麥穗歪着頭随着風晃悠,看得人心情格外舒暢。
楊秀正在搓洗黃黏米,就見婆婆抱着一摞子葦子葉進來,見她看過來,笑道:“我看今年葦子葉長得好就摘了些,钰钰她們倆不是嚷着要吃電視上的粽子嗎,咱要不用葦子葉包來試試?”
“行啊,媽……你摘的時候沒碰上我嬢嬢吧?”楊秀有些遲疑道。
為什麼這麼問呢?因為長葦子的那個葦子坑就正好夾在老秦家和老王家中間,就是老糾紛杏樹壕延伸的最下端。這麼說吧,不止杏樹壕,包括這葦子坑在内的那一道百來米長的溝壕,不止是邊界,更是禍端!!!
反正隔開的幾家沒少鬧糾紛。
葦子這玩意兒小溝村的人主要用來編席子。以前王家姑奶奶對外說葦子坑是他們家的,就被她的兩個老哥哥一頓噴:放屁,這野生野長的玩意,從還沒你就在長着呢,劃分土地都沒劃分,你說是你的就是?然後就是每年用時一大吵。
現在編席子的人少了,王家也不甚在意了,好幾年都安安穩穩的,不過像是秦文禮這些小輩還是從不去碰。
胡玉鳳觀楊秀神色也知道她在想啥,于是不屑道:“沒遇上,就遇上怕啥,莫說摘幾片葉子,我就是挖幾根葦子她能把我咋滴?你們這些孩子就是小心,沒事,放心用吧……”
楊秀想想也是,便順勢揭過這茬,準備材料包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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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溝村這邊幾乎沒人包粽子。端午都是熬一鍋黏米飯,晾好了舀在碗碟裡,有條件的澆上蜂蜜或者糖稀,沒條件的就着紅白糖汁子,就是一碗碗甜蜜軟糯的黏米飯。
所以乍一聽要包粽子,楊秀第一反應就是找食譜。要麼說書是個好東西呢,這不,食譜上就清清楚楚标注了材料做法用量,楊秀隻需要按着步驟一步步來就行。
胡玉鳳不愛做飯,但對這種稀奇古怪的東西還是有些興趣的,此刻也在一邊興緻勃勃的打下手。
書上說先泡好糯米,這個條件有限,家裡隻有泡好的黃米。說裡邊擱蜜棗,老秦家沒有,但他們有曬幹的紅棗。于是胡玉鳳翻箱倒櫃的找紅棗,都有紅棗了是不是可以加點花生?于是胡玉鳳又去找花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