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剛在媽媽懷裡大哭,雙手掙紮着要姐姐,王雪琴緊抱着不放。秦玲兩隻手被陳秀蓮抓的死緊,她不敢大幅掙紮,隻嘴上喊着弟弟臉上眼淚滂沱。他們明明近在咫尺,卻如隔着天塹。
秦玲扭頭對着陳秀蓮哀求:“奶奶,我就抱抱剛子,我不跟媽媽走,我真的不走,你相信我奶奶……”
陳秀蓮看着孫女腫的像核桃的雙眼,放松手勁。
秦玲借機掙脫束縛撲到媽媽跟前,秦剛掙開母親懷抱,姐弟二人緊緊抱在一起嚎啕大哭。王雪琴也蹲下身子摟着兩個孩子,母子三人哭作一團。
陳秀蓮轉過身撩起衣襟擦了擦眼淚,低聲罵道:“沒一個省心的,好好的家……”
好好的家再也沒了…
太陽西斜。陳秀蓮木着臉拉着秦玲站在院畔,看着身背包袱懷抱着秦剛的王雪琴漸漸遠去,母子二人的身影在血色殘陽裡悲怆又渺小。
她就這樣看着母子二人在她眼前消失了。
她想說些什麼,但最終什麼也沒說,隻是用力抓緊孫女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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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大伯正在地裡幹活,李建設他爹從地埂上溜達過來:“我剛見文慶媳婦抱着你家小孫子哭哭啼啼走了,你要不回去看看,沒出啥事兒吧?”
秦大伯一聽這話扛起鋤頭就往家趕。
他火急火燎從地裡回來,見着陳秀蓮劈頭蓋臉就罵:“建設他爹說雪琴走了,把剛子也帶走了。你一天天在家咋看的門,咋能讓把剛子帶走……”
陳秀蓮沒有心思和他拉扯:“人家一心要走我還能攔着不成,要走就走吧。”
“要走就走,你說的輕巧,那是一人走嗎,她是連咱老秦家的根都帶走了……”秦大伯恨不得搖醒這老婆子的腦袋,平日裡那麼精明一個人,今兒咋盡說傻話。
陳秀蓮沒好氣道:“你懂個屁。雪琴和文慶反正是過不下去了,離婚是遲早的事兒。到時候兩個孩子都留家裡,文慶還咋娶媳婦兒,誰願意帶兩個拖油瓶的?”
秦大伯氣道:“那咋不把玲玲這丫頭片子帶走,剛子可是我們老秦家的根,你疼的像眼珠子咋忍心讓她帶走咋?再說萬一雪琴另嫁,給剛子改姓咋辦?”
陳秀蓮翻白眼:“根、根、根,你老秦家難道就這一個根?就你疼孫子,我養了五年我不疼?再疼能跟文慶的以後比?文慶才多大,以後娶了媳婦兒你想要多少根都能生……”
秦文慶就在這時進門。
“文慶,你啥時候……”
秦大伯剛說半句,就被陳秀蓮的連珠炮打斷:
“文慶你剛幹啥去了?你這一回來雪琴就收拾東西要帶着孩子走,我腿腳慢攔也攔不住,就把玲玲給拽下了,你看這咋辦……”
秦大伯看了一眼老妻,也急忙開口道:“文慶你回來正好,你去把剛子追回來,咱老秦的根可不能跟着外人走……”
秦玲縮在椅子上,雙手絞着緊張又期待地望向父親。
秦文慶聽了父母的話面無表情:“哦,走都走了,再說吧……”
秦玲垂下失望的頭,抱着腿縮在凳子上,眼淚一滴滴在褲腿上暈染開來。
秦大伯不贊同:“那可是你親娃,你就這一個後,你養五歲了沒點感情?咋能再說,現在就去追還來得及……”
秦文慶不置可否:“親不親的誰知道……”
秦大伯傻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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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玉鳳今兒擺攤回來就見自家老婆母神色郁郁。
要擱前幾年她這神情自己見怪不怪。可這一年看慣了她笑呵呵的老臉,咋一見這表情很不對勁。
她不由好奇道:“你咋了這是?在家裡待着呢,有啥不順心的?”
不問還好,一問老婆母眼淚都下來了:“雪琴走了,把小剛也帶走了……”
胡玉鳳:啊???
她忙追問:“啥時候的事兒啊?早上不還好好的。”
“就晌午那會兒,文慶回來了,也不知咋的母子兩就走了……”
秦文禮驚詫道:“文慶給放回來啦?那我一會兒去看看……”
胡玉鳳納悶:按陳秀蓮的性子,秦剛就不可能給王雪琴帶走,更何況秦文慶也在。她又問了老太太幾句,可惜再多消息老太太也不知道。
這邊秦文禮出門,先去了秦文正家。秦文正下地回來也聽李蘭花說了這事兒,正準備上去,剛好兄弟兩人結伴而行。
兩人還沒進門就聽見屋裡吵吵聲。
秦文正擰眉:“文慶剛回來又吵啥呢?”
屋裡聞言一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