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詢問似的看向尋芽,尋芽搖搖頭,表示她也不知曉。
“雲貴嫔是江州人,前幾年陛下微服私訪時帶回來的美人,今夜宴會時坐在您對面的小孩是七皇子,他生母久是雲貴嫔。”
“那小孩長得确實好看。”魏紹嘉回想當時坐在她對面的小孩,眼睛像兩顆大葡萄似的盯着她手邊的荷花酥,神态像是隻貪吃的小狼。
“兩年就成了貴嫔,宮裡的人都羨慕她,又可憐她。”
“是可憐。”魏紹嘉低喃了一聲,她知魏昱川是何等做派,宮裡的高位嫔妃除了選秀與世家送進來的,多數都是他下江南時強搶回來的美人,因為美貌被困在這紫禁城不見天日,是何等的可憐無助。
“七皇子剛出生就被封了親王,賜了雲遙二字,是别的皇子羨慕不來的福氣。”
“雲日遙相對,川原無不通。”這是想讓他坐上高位啊。
魏紹嘉若有所思地品味着這二字,看來魏昱川對這位七皇子的期望遠高于太子,那她得好好拉攏這位雲貴嫔,為着将來的大計尋一位可靠的靠山。
拐進右邊的宮道,便是那位雲貴嫔的住處了。
夜幕深谙,悄然無聲的黑夜中,依稀傳來幾陣哭聲,細細的像是貓叫。
三人駐足了腳步,膽子小的秀玉縮着脖子不安道:“這深夜不會是遇到邪祟了吧?”
“何人在此?”魏紹嘉對着面前一處石獅子雕像喊了一聲。
隻聽到兩聲微弱的貓叫後,雕像後頭走出來了一位身披白色鵝氅的年輕女子,眉目清秀卻透着一股淡淡的英氣,發髻也是當下最簡單的款式,連個金钗子都沒帶,如此素淨,惹得魏紹嘉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她手裡抱着一隻尚未成年的白貓幼崽,貓的後腿被咬斷了一節,縮在她懷裡瑟瑟發抖,模樣十分可憐。。
“參見雲貴嫔。”秀玉借着手上的燈籠看清了面前人的模樣,“不知娘娘在此處,冒犯了娘娘,還望娘娘見諒。”
雲清淮淡淡道:“無事。”
她擡眸,視線在看到魏紹嘉的臉時微微一怔:“這位是......”
“五殿下今日剛回宮,就住在若軒殿旁邊的雲錦殿。”秀玉道。
“雲錦殿......甚好。”雲清淮眼中有一絲詫異閃過,轉而又恢複了平淡,“宴會結束了?”
“還未,七皇子在三皇子處坐着,貴嫔不用擔心。”
“那本宮先去接他。”話音剛落,忽然一股穿透厚實宮牆的冷風吹得雲清淮身子微微顫栗,本就透白的嘴唇此刻變得毫無血色。
魏紹嘉見狀,将手裡的銅爐塞進了雲清淮手中,又在她毫無防備之時将白貓抱進了自己懷裡:“這貓看着甚是可愛,雲娘娘不如先去接七弟,這貓本宮替您送去太醫院如何?”
“太麻煩五殿下了,還是本宮去吧。”雲清淮還保持着抱貓的姿勢沒反應過來,這人怎麼速度這麼快?
“七弟等您等久了估計會哭吧。”
“這就不勞五殿下費心了。”
雲清淮語氣疏離,甚至還想把手裡的銅爐塞回魏紹嘉手中,可魏紹嘉卻不想如她所願,左躲右閃就是不願意将貓交出來。
“五殿下——”雲清淮眉頭緊皺,聲音帶着些許溫怒。
魏紹嘉滿眼含笑地望着她。
可真是隻性格溫順的貓,被踩着尾巴都不會伸出爪子去撓一下,這可比她再山上碰到的野狼有意思的多了。
“雲娘娘再和本宮僵持不下,恐怕七弟今晚要和三皇兄回景仁宮住了。”魏紹嘉眼神輕佻地望着雲清淮,心裡默數她會到幾時會妥協。
果不其然在倒數三個數後,雲清淮歎了口氣,朝魏紹嘉走近了兩步,将銅爐放在貓崽肚子上,隐約間她聞到了一陣透骨清雅的茶香從身邊經過,夾雜着很淡的胭脂味,不難聞。
“那勞煩五殿下了。”她不舍地摸了摸貓咪的肚子,手心還留着剛剛捂火爐子留下的溫熱。
魏紹嘉勾唇一笑:“不麻煩。”
轉身望着雲清淮離去的背影,她臉上的笑容漸漸褪去,低頭盯着懷中企圖存活的生命,她的心裡猶然升起一股嫉妒,下一瞬,手用力一甩,連帶着銅爐和屍體一起滾進了石獅子雕像的後頭。
隻聽到一陣微弱的慘叫後,便沒了氣息。
“五殿下?這......”秀玉吓得大氣都不敢出一下,眼睜睜看着這麼小的身體被摔成肉泥。
“處理幹淨,告訴雲娘娘,本宮送過去時,它因失血過多沒了氣息。”魏紹嘉接過尋芽遞過來的帕子,将手上的血漬擦幹淨,“别忘了,找位太醫串好口供,若是她知曉了是本宮做的......”
她意味深長地盯着秀玉的眼睛,那雙眼亮得像瑪瑙,若是挖下來做對賞玩的珠子是個不錯的選擇。
“你也不想宮裡傳出什麼鬧人命的消息吧。”
“奴婢......奴婢不會的!”秀玉哆嗦着,不敢遲疑一刻,“奴婢定會将此事安排妥當。”
詢問是個走個過場,魏紹嘉在左淩峰學的本事也足夠讓一個活人悄無聲息地消失在衆人面前,更何況隻是一個宮女,在宮中如此微不足道的存在怎會有人去在意。
這種無人救贖,等待死亡的滋味,從前是她遭受,如今也得換個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