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元帝再次開口，他盡可能利用阿姐最後的價值，以此保證阿姐留給人間界最後的安穩價值——隻要魔尊不踏足人間，剩下的魔兵他便是拼盡全力也可放手一搏。阿姐死前的信物隻有他知道，穆穿柳若是想要，必然求他。

他也想眼前這個瘋子能夠複活他的阿姐，即使靈閣的人說天子命格的人體質特殊，怕是早已斬斷前塵不能複活，但初元帝仍留有一點希望。

穆穿柳看着壽陽公主脖頸上的血痕，一行血淚從眼眶裡流出。

“以心魔立誓，本尊穆穿柳，永不踏足人間。”

林卻歎息，自己似乎已經找到玉洩光後來生死劫的源頭。有一個一直在複活自己的魔尊，即便是轉世為人也會受到影響，隻能用生死劫再死一次徹底斷了與前世人間界的聯系。

要知道她有的是天子命格，怎麼可能複活得了？若是能複活，隻要陛下死一次他就複活一次，這又何嘗不是另一種意義上的長生呢？

看了這麼多，他還是沒有線索分辨出幻境源頭是誰。一直到幻境結束，他依舊沒有找到關鍵信息。

“為何歎氣呢？”

三清殿内，譚雲樓在一旁安安靜靜的坐着撥弄香灰，林卻還是躺在林斜源懷裡。他睜開了眼睛，迷迷瞪瞪的說，“沒有線索。”

“什麼線索？”

林卻打了一個激靈，這才意識到眼前的陛下并不知道這是一個幻境，剛才自己誤說出口的話遲早會是個隐患。

“自然是安撫貴妃魂靈的線索，仙君，你且先将幻境裡發生的事講述一遍。”譚雲樓将手中的鑷子放下，不經意間替林卻解圍。

林卻将貴妃前世大概經曆大概說了一遍，譚雲樓了然他話裡的意思——源頭依舊無法分辨。

“如此，明日便前往天水河進行最後的祭祀，如此，朕對貴妃也算是仁至義盡。”林斜源扶起林卻，順理了兩下林卻的頭發。

“如此，臣便去準備後續事宜，先行告退了。”譚雲樓不留痕迹的看了林卻一眼，離開了三清殿。

他雖現在還沒有見到掬月仙尊，但也隐隐約約猜到林卻已經和掬月仙尊接頭，隻是不想讓他知道。不過若是掬月仙尊這般不緊不慢，說明他們那邊自有辦法解決幻境。

他進入幻境本就是在躲外面的期，自然越拖着越好。

“我還是覺得有些匪夷所思，玉洩光居然就是壽陽公主。”

林卻扯着經幡的動作一頓，他輕咳了幾聲，“說起來，娘娘也還算是陛下的祖宗呢。”

林斜源：……

他沒接這個話題，兩人一時有些沉默。

林卻這一覺睡了兩個時辰，現在已經到了中午。要是立刻趕回皇宮，必然是來不及吃午膳。二人合計了一番，決定就在這道觀用了齋飯，在順便逛一逛後再回皇宮。

此處說是道觀，其實已經能稱得上是旅遊景點，因為是在京郊，皇城裡的王公貴族也時常出來踏青遊玩，所以周圍的景色雅緻。正值春日的好時候，道觀裡種的杏花也清麗至極，青瓦白牆，相得益彰。

道觀裡的飲食多為素食，春日有些許燥熱，所以林卻叫了些清粥小菜，拌着涼粉涼面一塊下飯，十分爽口。再加上郊外野菜紛紛冒了出來，椿芽也成了近幾日時興的蔬菜，就着鵝蛋炒上那麼一盤，吃着也别有一番風味。

隻是林卻以往喜歡吃椿芽炒蛋，此次對椿芽卻有了莫名其妙的厭煩，就像以前一直喜歡的食物吃多了，再次見到自然也會厭惡。他以往沒有這個情況，但隻是對椿芽有特别。椿芽的味道霸道，吃了一口椿芽炒蛋再吃其他的菜式，隻覺得滿口都是椿芽的味道，即便是喝一碗稀粥下去也壓不下來。飯後打了嗝，也是椿芽的味道，他便決定将椿芽從自己的食譜上狠狠的劃去。

林斜源聽了他的話不免笑出了聲，心道林卻現在果然是小兒心性，率真可愛的很。

“隻要午休一會兒？”

“不，我們先四處走走，待會兒回去的時候在馬車上睡覺。”林卻笑着，拉着林斜源打算四處逛逛。

在林卻的印象裡，道觀一直都是十分神奇的存在，他不像佛寺那樣玄之又玄，佛寺大都是遵從着信則有不信則無的理念，但是道觀卻有一種信則有不信給錢的癫狂随性之感。再加上他幾乎沒怎麼來過這裡，對一切的新鮮事物都有着好奇與探究，也便逛了快小一個時辰才打算回宮。

回宮的路上他依舊興奮異常，像是大清早起床的不是他一樣，林斜源又問了句他需不需要午睡，林卻毅然決然的搖頭，于是林斜源便邀他同城一匹馬回京。

當年他們一人一瓶馬打馬北山道，縱馬揚鞭，輕狂恣意，現在若是坐馬車回去，也免不了幾分遺憾。

林卻雖然懶得騎馬，但他知道陛下的意思，也便乖乖的與陛下同乘一騎。騎馬與坐馬車有不同的體驗，坐在馬車裡搖搖晃晃，時而有微風吹過，不累。但若是騎馬的話，能聽得到呼嘯的風，感受十分自由暢快，他将後背完全托付給陛下，缰繩也沒怎麼抓。

林斜源從身後攬住他，抓着缰繩操控着馬匹向前，後面的隊伍不遠不近的跟着。并沒有來打擾二人，當然也不敢來打擾二人。

他們就這樣一路騎到了城門口，才改換馬車進城。起碼實在太過招搖，更何況二人都十分俊俏，自然會吸引一系列的目光，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坐馬車是最好的選擇。

林卻到了馬車裡疲憊才一圈一圈的襲來，因為是下午熱鬧的時候，春耕也大多結束，所以街道上的小販并不少。馬車慢悠悠的行徑，搖搖晃晃，晃的他昏昏欲睡，他幹脆沒有強撐，直接靠在了軟背上睡去。

林斜源見他這樣又将他的頭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如同今晨在三清殿那樣慢慢的溫柔的安撫他。

林卻直接就睡了過去，想必不需要他在念佛經催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