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盤身後穿着黑衣服的高大男人慢慢走近,他手上提着一柄帶血的銀槍,槍尖滑在地上發出刺耳的噪音,血也因此流了一路。
不知道為什麼,林卻打心底對這個男人感到失望,就像他做出了什麼不可饒恕的事一樣。
小玉盤被挑飛在地上,他艱難的爬起來,卻隻能坐在地上一動不動,看着眼前兩個人交涉。
那黑衣男人靠近那一堆鮮豔的紅綢,他低頭看着坐在紅綢裡的白衣男子。
“将死之人……你要……什麼?”
小玉盤的視線和聽覺都開始變得模糊,他隻能隐隐約約看到那柄帶血的長槍閃出耀眼的光芒。在一堆紅綢裡,那些血液也依舊耀眼,血液順着槍身滴到白衣男人手上,讓白瓷般纖細的手被弄髒。
“先……生……”
小玉盤昏了過去,林卻也失去了五感。
【哈?就這?就這???沒撈着啊,咱啥也沒撈着啊。】
【挽弓月——黑衣服的是魔神,那白衣服的應該就是魔神之寵。】
一片混沌裡,林卻整理思緒。他并不知道為什麼玉盤掌門給的挽弓月保存的是自己的記憶,但要完全掌握挽弓月,至少也要等到這段記憶結束。
【也不知道師尊在外面做什麼,看到我暈倒了會不會管。】
【他管了,他給你刮了胡子換了衣服,現在你正漂漂亮亮躺在梅花樹下。】
系統好心告知。
林卻:……
管的很好,下次不要再管了。
短暫的混沌并沒有持續太久,在林卻與系統無聊的分析某地局勢的時候,小玉盤睜開了眼睛。
依舊是扭曲而模糊的視野,林卻能感覺小玉盤被人抱在懷裡,身上受的傷也已經痊愈。
“小公子作為仙門送來的禮物本就可憐,現在又受了這麼重的傷,好在有您相助。”
侍女的聲音依舊細細弱弱的,她想要從眼前的女人手裡接過小玉盤。
“先生呢?”
小玉盤躲開侍女的手,在女人懷裡擡頭問。
“在那裡。”
女人聲音清冷,甚至帶着十分明顯的怒氣。
“貓貓姐姐,挽弓月我拿到了嗎?”
“拿到了,做得很好。”
女人将小玉盤放下來,把一旁放着的長槍交到小玉盤的手裡。挽弓月本就是依照成人設計的銀槍,小玉盤握在手裡直立起來居然還不到挽弓月的一半。
“很好。”
在林卻眼裡所有的人臉都被模糊,但他能看到一些常人看不到的細節,就比如在眼前這個“貓貓姐姐”眼裡,他看到胖乎乎的小玉盤堅定的眼神。
女人走了,再沒有留下一句話。
之後的日子裡,林卻通過小玉盤的視角來看這個世界。小玉盤似乎一直都是呆呆的,他幾乎不怎麼出門,即使是出門也隻是在花園裡坐一下午。
男孩的視線時常停留在地上,有時會看到幾隻螞蟻,但他的視線從不會追随着螞蟻,而是漫無目的的在地上看來看去。
飄落到他腳下最多的是海棠花瓣。
【玉盤掌門小時候原來是這個樣子,不過現在好像也差不多,都是胖胖的,白白的。】
系統評價。
【掌門師叔對我很好,他每隔幾年會來看我一次,還有數不清的珍寶送到掬月峰。】
【外面過去了多久?】
【這裡時間流速與外面不同,外面隻過去了三個月而已。宿主放心,關于拯救林斜源的方法,本系統仍在努力搜索。】
林卻沒指望,就是覺得三個月沒有摸到蓮蓬,有些失落。
五年的時間,他浪費了三個月。
在他進入這一段記憶的一個月後之後,小玉盤規律而又無趣的生活終于迎來了轉變。
“今日大婚。”女人靠在海棠樹下。
“小玉盤,走,他在等你。”
靠近的是最開始抱着他的男人,男人穿着青色麻衣,身上散發着淡淡的草藥香味。他在撂下這句話後轉身便走,小玉盤亦步亦趨跟在他後面。
一路上經過的亭台水榭花園也都系上了鮮豔的紅綢與燈籠,就連石雕上面也貼上了金紅色的剪紙。
不多時,二人再次進到當初的大殿内。大殿依舊空空如也,就連成片的紅綢也被拆去——外面的喜氣洋洋,并沒有感染到這裡分毫。
男人也站在殿外沒有進去。
紅色的牆,黑色的地闆,金色的房梁,這樣大片大片的色塊,在小玉盤的記憶裡模糊重疊。通過小玉盤身體看外面的林卻也感到身體主人不穩定的情緒。
“先生……”
“先生,先生。”
【魔神之寵自刎在與魔神的大婚之日。】系統如是報幕提醒。
“先生,我會保護好自己的孩子。”
胖胖的手握住高自己一倍的銀色長槍,七八歲的孩子已經有了修為,可以很穩的握住。
林卻屏住呼吸,他的視野似乎已經離開了玉盤的身體,所有的焦點都凝聚在銀色的槍尖上。
“謝謝。”
長槍沒入胸口。
刺向的是魔神之寵胸口,林卻卻感到受到痛苦還要強烈幾倍,鋪天蓋地的,幾乎讓他窒息。
【系統,為什麼是我的胸口,在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