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滾……!!”
他驚懼地哭叫,雙臂發着抖,“不準碰……不準碰……!!”
在極端的情緒壓抑下,難承悅重重閉上眼睛,蜷縮着倒在了畫卷堆上。
他隻覺得身體如鐵一般冷硬沉重,讓他直不起腰,隻能出于本能用力地蜷縮。
一層層濃霧撲來,眼前越來越黯。
直到一聲清越的聲音刺破一切虛妄。
“逢懸——”
那人回頭。
仿佛畫卷生靈,那上面的人活了過來,一雙黑色的眼睛在日輝下平靜地閃動光芒,猶如一柄能刺破所有罪惡的利劍。
他說——
“我想學劍。”
*
桑林一剛剛和天機他們踏上旅途時,雖說修行資質很好,但終究隻是剛剛入門。
在學會引氣入體後,便要開始思考該往哪方面精進了。
他便去請教天機他們,希望能得點建議。
天機:“诶?學什麼?那,小一一你就跟着我學蔔算吧!我教你算命!”
段山嶽翻了個白眼:“得了吧你,你算命養活你自己都夠嗆,還想教桑林一呢。”
天機一腳踩在段山嶽腳上:“那你有什麼好建議?!”
段山嶽拔出腳,龇牙咧嘴地說:“桑林一你看看!天機這麼暴力,你跟着我學鍛體,以後才能好好保護自己啊。”
天機冷哼一聲:“我可不想看桑林一跟你一樣一身的腱子肉!”
“拜托!你懂不懂欣賞啊!我這渾身上下的肌肉簡直完美啊。”
天機不這麼覺得:“桑林一還是現在的樣子好看點,要是他真跟着你學鍛體,之後我看見他肩寬一尺……嘶,我都不敢想。”
段山嶽反駁他:“怎麼可能長得到一尺啊!你有沒有點常識啊臭算命的……”
“你叫誰臭算命的呢?!段山嶽你試試我今個兒抽不死你……!”
“來啊!來啊!你抽死我啊!”
吵着吵着,這倆就扭打起來了。
桑林一已經習慣了,這就是天機和段山嶽特有的相處方式。
他默默轉向逢懸那邊:“你覺得呢?”
逢懸則把手中已經準備好的東西遞給了他:“那就先試試吧。”
他手中是一把削好的的木劍。
桑林一接過去,眼神落在上面,“學劍?”
逢懸點頭:“我别的都不算好,也就在劍術一道上還算有些心得,若你不介意,可先和我一起試一試。”
桑林一握住劍,輕輕點頭:“好。”
逢懸要教,就要認認真真地教。
他是怎麼訓練過來的,便也要這麼訓練桑林一。
于是,桑林一便開始跟着逢懸日日在山崖谷底對着巨大的石壁出劍,每日要揮一萬次才夠。
逢懸的鍛體比桑林一好了太多,他輕而易舉便能揮一萬次,桑林一卻滿頭大汗,臨到末了兩條手臂抖個不停。
屆時他們都在驚楓涯上的小門派中暫居,桑林一便日日與逢懸一同待在山谷裡練劍。
天機好幾天沒瞧見桑林一了,特意拉着段山嶽去崖底看他,結果一去,看見桑林一雙手發抖地揮劍,立即心疼了:“哎喲!”
天機拉住桑林一:“我瞧瞧手。”
桑林一乖乖攤開手給他看,結果天機一眼就看見了他滿手的老繭,眼睛一瞪:“這才幾天?!這麼多繭子!”
天機急忙從包裡掏各種各樣的小藥瓶,不要錢似的往桑林一手上倒,桑林一也不反抗,攤開手一動不動地。
天機看向一邊站着的逢懸:“你别跟我說,你這幾天就這麼帶着他一直在這底下揮劍?”
逢懸點頭。
天機頭一暈:“逢懸,你沒救了。”
但主要還是得看桑林一的意願:“那你練了這麼幾天,決定學劍了嗎?”
桑林一沉默一會兒,老實回答了:“沒有。”
天機又心疼了:“那你之後要是不學劍,這幾天苦練豈不是白費了?”
逢懸出聲道:“這幾日皆是基礎鍛體,縱然他以後不學劍,鍛體也是必須的,我總不會害了他。”
天機搖頭:“我當然知道你不會害他了,你在想什麼難道我還會不知道?我是覺得你光是帶着他在崖底練劍,哪能讓小一一明白學劍的意義?”
逢懸很明顯地愣了一下,他往日裡總是平靜無波的臉上竟然出現了點疑惑:“學劍的意義……自然是除魔衛道。”
天機歎了口氣:“你這話太宏大了,更何況,學哪一門不是為了除魔衛道?”
逢懸低頭,沉默不語。
天機最後想了個法子:“這樣,逢懸,你帶桑林一去領事堂接點任務,下山曆練一番,有些事情畢竟還是要入了世才能徹底明了的。”
他意味深長,左眼底似乎有一縷道韻閃過:“或許,經此入世,你真能找到屬于自己的道也說不定。”
桑林一向來聽他們的,點頭應了:“好。”
逢懸也沒什麼好拒絕的,點頭:“好。”
第二日,逢懸便和桑林一去了領事堂接了個大任務,入了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