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他早在和蜘蛛生活的時候就被感染了。

于是他輕而易舉被這隻白化蜘蛛蠱惑……打開了飼養它的盒子。

蜘蛛的毒素通過口節傳入體内……

那是一種從未有過的體驗。

身體寸寸腐爛……異化……

他癡迷地看着那隻蜘蛛。

忍不住抓住它，張開嘴，吞食它。

融為一體。

他明白，他成為了污染體。

但他，永遠得到了那隻蜘蛛。

到底是蜘蛛成為了他，還是他成為了蜘蛛的傀儡？

莫齊看着桑林一，眼神空洞。

列車穿越隧道，光明重新灑落。

碎片的光落在桑林一身上，他渾身是血，銀發卻仍然閃耀。

莫齊忍不住朝他伸出手——

就像他朝飼養箱裡的毒蛛伸出手一樣。

桑林一垂眸，揮出一刀。

他總是容易被這種美麗、強大的存在蠱惑。

莫齊想。

随後他閉上眼睛。

“咚——”

桑林一皺眉，轉身看向一旁已經靠着車廂坐起來的師戰狂。

師戰狂擦掉嘴旁的血，看了眼莫齊身首分離的屍體：“我還以為你不會殺了他。”

桑林一沉默片刻，慢慢走到她身旁：“……我有點想吐。”

師戰狂臉色一變：“诶诶！你不許吐我身上啊！”

桑林一隻是面色蒼白地搖搖頭。

師戰狂輕輕呼出一口氣，握住自己那把武士刀，然後在手臂上劃出一道口子，捏出裡面的黑血。

她一邊動手一邊說：“莫齊的自負就是他失敗的最大原因啊。”

桑林一看她一眼：“你也有毒抗性。”

師戰狂點頭：“隻是這個世界。”

師戰狂從商店買了幾根試劑狂喝：“我的異變方向是抗毒化、鱗片化，聽着挺牛，就是更抗打了。”

師戰狂龇牙咧嘴：“痛死老娘了。”

桑林一也沒力氣了，他臉一白，跌坐到師戰狂旁邊。

師戰狂看他一眼：“給點力啊。”

桑林一眼神呆滞：“我想吐。”

師戰狂：……

師戰狂拍拍他的肩：“第一次殺人啊？以後習慣就好了。”

桑林一：“yue！”

“woc你别吐我身上！！”

師戰狂吃了好幾根試劑總算恢複點力氣了，她看了眼旁邊的桑林一，歎了口氣，攬過他的手臂把他架住，帶着他站了起來。

師戰狂帶着他往前幾個車廂走：“我說，我明明比你更虛弱，怎麼是我帶着你走啊。”

桑林一：“yue……”

師戰狂：……算了。

師戰狂拖着桑林一到了第二節車廂，把他放在椅子上，自己也癱坐下來。

師戰狂仰頭看着車廂頂：“還好有你，不然我就真得死了。”

桑林一買了個生命恢複藥劑，忍着惡心一口喝下，破損的内髒在強效生命恢複劑下逐漸複原：“你給我的暗示不準确，很多都要我自己來猜。”

師戰狂笑了一下：“咱們也算有默契吧？嗯？”

桑林一問她：“你是怎麼被莫齊操控的？”

師戰狂打了個哈欠：“那就說來話長了。”

師戰狂是在她的上個副本和莫齊相遇的。

那個時候她剛剛拿到暴徒的稱号，也不算非常出名。

莫齊在那個副本主動和師戰狂組隊，師戰狂直接拒絕了他，她并不喜歡和陌生人在一起行動，單獨行動對她來說更便利。

但她小看了莫齊。

莫齊操控了同行的另一名玩家，那名玩家當着師戰狂的面自爆了，血肉飛濺。

師戰狂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那名玩家體内的黑蛛就咬破師戰狂的皮膚鑽進了她的身體。

當時由于那名玩家離她太近，他的自爆又來得突然，師戰狂沒能躲開莫齊的暗算。

蜘蛛進入身體後，師戰狂成為了莫齊的傀儡。

她在操控下替莫齊做了很多惡心的事，導緻那場遊戲隻有她和莫齊活了下來。

但莫齊并沒有完全吞噬掉她的理智，她的精神值比莫齊高，莫齊沒有辦法完全殺死她的自主意識。

但師戰狂還是沒辦法擺脫莫齊，隻能被迫和他一起行動。

緊接着，莫齊帶着她進了這個厮殺本。

莫齊從一開始就打算殺了其他所有玩家，遇到合适的再做成傀儡。

據莫齊自己所說，他在師戰狂有過别的傀儡，但那些傀儡都不夠強，所以在得到師戰狂後他就處理掉了他們。

莫齊打算利用師戰狂繼續尋找實力強大的玩家做成傀儡，随後組建自己的隊伍。

而桑林一就是他找到的下一個傀儡。

但與此同時，師戰狂并沒有坐以待斃。

這個副本的她有了毒抗性，能更大幅度地抵禦莫齊的控制。

她嘗試接近桑林一，在廢棄工廠的沖突就是她刻意的，她希望能和桑林一合作殺死莫齊。

但在這之前，她必須知道桑林一有沒有這個能和她合作的實力。

如果桑林一的實力太弱，去了也隻是送死。

但好在桑林一也算有點本事，也足夠聰明。

師戰狂并不需要多的暗示，桑林一就已經抓住了那一根線索的線。

來到列車，莫齊打算徹底開始殺戮，他要殺了其餘所有玩家。

師戰狂抵抗着他的操控，還有着一點自我意識，而桑林一在和她打鬥時也注意到了。

師戰狂有辦法給桑林一自己的精神值和戰鬥力，但她自己還被莫齊操控着，就算桑林一殺了莫齊，莫齊也極有可能會操控師戰狂一起玉石俱焚。

于是他們必須要等到關鍵的時機。

終于，師戰狂耗盡全力倒下，桑林一也被操控。

莫齊的毒蛛進入桑林一體内，由于正在制造傀儡，莫齊必須全神貫注，對師戰狂的控制也會松動。

在察覺到體内的控制變弱後，師戰狂終于出手。

她選擇相信一次桑林一。

而桑林一，也并沒有讓她失望。

雖然他們素未謀面，但卻極有默契地合力處理掉了共同的敵人。

師戰狂翹着腿，一把拉過桑林一：“現在終于都好了！我都快悶出病來了。”

桑林一被她鉗住脖子，默默地拉住她的手臂：“之後你打算怎麼辦？”

師戰狂笑了下：“這次就算我欠了你一個人情，有什麼事我能幫忙的就叫我吧。”

師戰狂大手狂揉桑林一的頭發：“嘿，你怎麼是白頭發，長得還挺好看的，你在現實是個明星？”

桑林一難以招架她的熱情，眯着眼睛躲開頭發絲：“不是。我白頭發是第一個副本有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哦？副本裡有的？挺有意思，見過長尾巴長角的，沒見過變白頭發的。”

師戰狂還要繼續說什麼，列車忽然發出一聲尖利的聲響。

緊接着，列車突然停下了。

師戰狂松開桑林一，皺眉：“這又是怎麼了？我剛剛才打完生死戰啊！”

兩個人站起來，走到窗邊。

列車已經逼近末日之城的巨大城牆了，遠遠就能看見一堵巨大的城牆豎在前方。

而可供列車通過的城牆大門前卻堆滿了喪屍群。

師戰狂暗罵一聲：“這麼多污染體，要了命了。”

桑林一卻發現了不太尋常的地方：“那些喪屍好像暫時沒有發動攻擊的意思……”

師戰狂：“那邊，那個身邊空空蕩蕩的怪物，看樣子就是喪屍頭目了。”

桑林一擡眼看過去。

喪屍堆中，唯有一個喪屍四周空空蕩蕩。

他渾身都有不同程度的燒傷，眼睛更是隻有一隻了，唯有一條肉連着挂在眼眶裡。

身上的衣服也和皮肉爛在一起了。

師戰狂歎了口氣：“走吧，咱們一起解決了這些污染體。”

桑林一卻覺得有哪裡不太對勁：“先等等。”

他正要說什麼，列車遠處傳來熟悉的喊聲：

“桑——兄——！！”

桑林一和師戰狂都是一愣，擡眼朝那邊看過去。

一片黃沙中，李克生開着一輛山地敞篷三輪車朝列車這邊飛速疾馳而來。

霍小丹和趙華娅坐在後座，朝桑林一揮手。

那輛三輪車後面還插着個廣告旗，上面寫着：中頂公司！您最信賴的好夥伴！

師戰狂看身旁的桑林一一眼：“你們隊伍……挺有意思。”

桑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