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遲暖連連點頭,配合着準備下車。
首先要帶走最重要的澈符,畢竟去結境和抵擋危險,最起作用的就是澈符這種小工具了。
每個焚刻完畢的澈符不能混裝,所以各類澈符都會單獨打包裝放妥當,對于和羽華一樣從小就在境院工作的遲暖來說,已經是很熟練的挑揀了。
“嗯,我想想啊,萬一要是遇到惡靈,得帶這種,還有能緊急給結境作修複的澈符,是這個……”
趁着她還在清點,羽華再度打量起裝飾精緻的輕車,
不愧是境院專屬的,外派原界各個地方的交通工具,輕盈快捷。
先不要說西域有多大,就原界而言,雖然在七個界中排行老麼,卻是七個世界中地域倒數第二遼闊的,所以,分成四個版塊的原界,其實是無盡想像的複雜和遼闊。
想從南都來西域,沒有這種日行千裡的騎獸輕車,普通的車子走走停停,大概要将近半月才能到這兒。
也是因為幅域遼闊的關系,南都已經百花盛開,此刻的西域,天空卻還飄着殘雪。
收拾好澈符,何遲暖又從箱籠中抖出早就準備好的仿雪絨披風給羽華,末了,又細心的把塞到雪兜帽的劉海理出來,又端詳了一會兒,這才滿意的點頭放行。
羽華籠着雪披風,一邊走,一邊打量着這個傳聞中年代最久遠的大結境。
視線的最遠點,就是那個隐隐在殘雪青山中的寺院檐角邊。
坐着另一頭騎獸走在最前面的金虎照,率先跳了下去;身材粗大的男人動作卻迅速流利,他以和身材極不相符的輕捷步伐一路當先,很快就把羽華和遲暖甩在了後頭。
“不是說來保護我們的嗎?離得這麼遠,還怎麼保護?”何遲暖朝前頭的男人吹毛求疵。
“他是擔心前頭有危險,所以早點先替我們鋪路。”
“光看前面啊,誰知道後頭有沒有危險跟過來呢!”
還要再抱怨幾句,一陣冷風吹過,何遲暖打了個噴嚏,連忙把剛伸出來的脖子又縮了回去,一同縮回去的還有她對金虎照的抱怨,直接換成對天氣的埋怨,
“啊啊啊,怎麼這麼冷,不是早就春天了嗎?怎麼西域還是這樣子冷!”
她明明裹着最厚實的桃粉夾襖,還配套了同色絨毛鞋,此刻仍跺着腳下的暗綠地面來試圖讓自己暖和起來。
羽華也覺得這裡要比南都冷很多,但是,也沒有遲暖感覺那樣誇張。
不是說,憤怒會讓人更覺得熱嗎?奇怪。
“遲暖,你真的有在生虎照的氣嗎?”
“你在說什麼呀?”遲暖呼着氣,跳來跳去的取暖。
羽華不再說破,内心已然明了。
雖然出現了完全預料不到的小惡靈,但果然是因為有金虎照在,讓小丫頭安心了不少,隻不過嘴巴還硬着。
前頭的金虎照已經走完一段路後,羽華和何遲暖這才一前一後的繼續往上走。
視線由地面往上擡,在最遠點看到的,仍是一路的暗綠色台階,大抵都是年代久遠的苔鮮洗褪之後形成的。
台階的盡頭,立着一扇半舊不新的木門,結實牢固;上頭的檐角,往半空飛起來的檐角原來有好幾層,飛得不怎麼高的最下面一層,八角處各懸着銅鈴,顔色似紫似金。
走近後,看清每個角上頭都站着一隻造型奇特的脊獸,似龍又不似龍,似馬不似馬,史料說是模仿了海界的天馬。
“哎呀,還怪好看的,你看這上頭站的小妖精!”何遲暖張大嘴巴指着上頭。
“那不是妖精……”羽華直搖頭。
“不是妖精是啥?龍族的精靈?”因為有角又有尾巴,何遲暖自然也是朝龍族的外貌特征來聯想。
“說是臨摹了海界的天馬。”
“原來天馬長這個樣子啊!”
“不……”羽華說了這一個字,就停住了。
不是的話,那真正的天馬又是什麼模樣的?
因為直覺的就認為眼前的模樣是不像的,所以直接就反駁了,但是,又說不出來是哪裡不像。
對這種感覺莫名的很在意,因為,這方面有點像對明瀾王莫貴霄的感知。
衆人對明瀾王的評價,羽華總感覺那并不是正确的,但是,真正的明瀾王莫貴霄是什麼樣子,其實自己也完全說不上來,隻是本能的就不認同大家的觀點。
而這樣的感知,竟然還包括了對這屆少主霄……?
“這麼說來,這個大結境,果然是用寺院的外貌來呈現的啊!”完全不知道這些心思的何遲暖還在一驚一咋。
“應該是。”
真正的結境是無形的,締者在當年給所有要移植原界的結境,都一一給出了肉眼能見的寄宿體,原因,卻不僅僅是為了方便辨認。
在最初的時候,結境從幻界移來幾乎全部水土不服,個個呈現破損,更不要說起到阻擋惡靈的作用。
後來從幻界來的境師,日夜修複了那些結境,同時也在境師的提議下,締者給每個結境創造出了原界的寄宿體,以适應這個世界。
各個結境又被細分出了不同的時間段,原界不同地方的結境,擁有不同時間的修複期。
現如今,境院還牢牢遵從着那位境師創作出來的,詳細至恐怖的時間表盤。
三百多年的時間裡,阻擋着七界惡靈的結境們一直運作良好,也間接誕生了不同派系的境師。
每個境師的工作風格各不相同。
就夢羽華這位境師來說,倒也容易說明的,最大的特征就是一不知危險,二從不請假,三是攢起來的假日全部要花在春天。
境院能容忍這樣一個工時完全不達标的境師,大家也隻能認為,是夢羽華的工作能力足夠有本錢這樣任性吧。
“起頭就這麼刺激,這次的工作定是沒那麼輕松了!”何遲暖大歎氣。
“是嗎?我倒挺期待的。”
“喂,我們可是遇到了惡靈襲擊啊!”
“那也算不上吧,當時它們也隻是好奇鑽進車子……”
“它們是惡靈啊喂!”
“小惡靈在沒有黑化的時候是毫無威脅性的,你就别太擔心了。”
“那萬一黑化了要怎麼辦?!萬一那種程度的小惡靈僅僅隻是它們的初始模樣呢?!”何遲暖仍是沒好氣。
雖然原界除了舊夜不會出現惡靈,但是身為境院的工人員,該學習的七界資料她也沒少學,關于惡靈是會黑化的這種普衆常識,她自然還是有的。
一想到黑化的惡靈……
不管是小命還是心髒,她都覺得快要承受不住了。
唉,她隻是一個花季少女呀,為何要迎接這種本和原界毫無關系的惡靈襲擊?
多麼可悲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