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桃将人帶到自家,看着二人幹裂的嘴唇,又給兩人倒了水。
興許是太渴了,母女一時都顧不上推拒,兩杯水轉眼便飲了個一幹二淨,末了那婦人才大大方方擦了擦嘴,“娘子見笑了,實在是大半晌水都沒上喝一口。”
阿桃搖頭表示無所謂。
這婦人淡眉寡眼五官平平,眼神有幾分銳利,說話音如其人中氣十足,一直黏在她身邊的小姑娘跟她有兩分相似,不過一雙圓眼看着十分讨喜,見阿桃瞧她,露出個腼腆的笑。
這孩子生的實在讨喜,阿桃從櫃裡拿了兩塊雲片糕遞給她,婦人擺手示意不能要,阿桃倒也沒硬塞。
餘娘子将孩子牽到身前,臉上滿是溫柔驕傲的神色,“這是我家姑娘,大名叫王玉書,小名叫貓兒,她爹給她開過蒙的,人最機靈,字兒都認識,也會背詩。”
“是好名字,往後定是有福氣的。”
“姑娘是準備做些小買賣?”見阿桃為人心善,她喝完水倒是開始同阿桃攀談起來了。
阿桃也不避諱的點點頭。
“那往後可還要雞蛋鴨蛋,若是要提前說一聲,多少我都能給您送來的。”
阿桃倒有些意外,她先隻當這些雞蛋都是這婦人攢的,可這攢怕是攢不到這些,那句多少都能送來也不像是誇海口。
似乎看出阿桃疑惑,這婦人笑了笑,“我名喚餘香織,夫家原在郊外連湖村,丈夫是平甯七年的童生,兩年前丈夫一病過世,因家中沒有兒子,公婆做主叫叔伯幾家種了我家田地,說好了往後交五成糧給我母女二人過活,但這兩年從未見過錢糧,去族裡讨公道未果,連家中老人也說是我克死丈夫。”
平甯是當今皇帝繼位後定的年号,如今平甯十四年。
當今聖上崇文尚武,即便是童生,在外也是十分收人尊敬的,隻可惜餘娘子丈夫早早過世,獨留娘倆受人欺負。
說着餘香織冷笑了一聲,“我家相公在世時本就不受公婆待見,弟兄幾個怕他進學從家中要錢,早早就分了家,連去童試都是我娘家湊的銀錢又托了保舉,後來實在沒有銀錢繼續考試,相公便放下書本種田謀生,日子倒也過得,隻是可憐他早早過世。”
“公婆那一大家子實則為的不過也是想占了我家中田地,到上月竟得寸進尺,公婆又合着叔伯幾家想将我趕出去,連家中屋子都想占了,我便送了銀錢給裡正,又在村裡鬧開了,隻說我想替亡夫守節,又說亡夫幾個同胞弟兄存了壞心,要将我母女賣到髒污處去。”
“村裡人聽了都贊我品行端正,罵那一大家子黑了心肝,兩邊徹底扯破了臉,屋子倒是沒叫占走,倒是田地隻剩下兩畝,後心裡怕出什麼變故,我托娘家相幫,悄悄去衙門立了女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