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見君拎着十三香回了廚房,她有些心不在焉的,進門時肩膀撞在門闆上,發出巨大聲響。
裴眠合上書冊,擡頭看她。
“十三香我拿到了,齊大夫他......沒有為難我......”秦見君調整了一下心情,盡量讓自己看起來與平時無異。
裴眠心思細膩,看穿了她拙劣的僞裝,但并沒有戳破。
秦見君轉過身去拿艾草,清明将至,她想做些青團吃。
她背對着裴眠,低頭摘着艾草,但又忍不住頻頻回頭看他,瞧着并沒有齊大夫說的那麼嚴重,能坐着還能看書,哪裡像将死之人?秦見君腦子裡自動回憶起齊冬青的話。
“别看他這段日子吃得好,面色好了些許,這不過就是回光返照罷了,你也是幸運,恰好遇上他回光返照能進食,看似是你做的吃食合他胃口,實則換個人也一樣。”
秦見君沒想到自己被留下的真相竟然是這樣,裴眠一死,她就要丢工作了,之前的規劃也要統統作罷,這情況實在是很不妙。
“大人這病......沒其他法子了嗎?”秦見君想再掙紮一下,好工作不易找,這道理無論是在現代還是在大荊都一樣适用。
“我早說過,他這就是心病,心病治好了,身子自然會跟着好起來。”
“可他最近已經不再看虔淵州來信了。”秦見君道。
齊冬青哼笑了一聲:“他不看就代表他不想嗎?他心中的抱負不會變,一日不達到,便一日壓在心頭,總有一日會把他生生壓垮!”
秦見君又一次轉頭看向裴眠,這次被他抓了個正着。
“有事?”裴眠問。
“額......”秦見君眨了眨眼,遲鈍道,“我......艾草摘不完......”好糟糕的借口,希望裴眠别懷疑......
裴眠放下書,對她道:“拿過來吧,我幫你。”
秦見君把艾草都拿到了窗台上,她與裴眠,一個在裡,一個在外。
“要怎麼摘?”
“把嫩芽和葉子摘下來,放進這裡面。”秦見君擺了一個木盆在旁邊。
“好。”裴眠動手摘艾葉,他做事一向專心,看書是、寫信是,連摘艾草都是。
雖然秦見君知道别人專注做事的時候最好别打擾,但她實在是忍不住:“大人......”
“嗯?”裴眠頭都沒擡。
“你有什麼抱負嗎?”
裴眠的手一頓,随即很快又繼續摘起艾草來。
“怎麼忽然問這個?”
秦見君扒拉了一下盆中摘好的艾草,狀似不經意道:“跟你閑聊嘛,總覺得大人這樣位高權重的人,肯定有特别大的抱負。”說完,她悄悄擡眼去看裴眠。
裴眠許久沒搭話。
看來套話是沒戲了......
“你認為......”正當秦見君歎氣的時候,耳邊忽然響起裴眠的聲音,“我這樣的官位,該有什麼樣的抱負呢?”
秦見君愣了愣,她倒是沒想過裴眠會反問自己。
她看着裴眠,這樣的人為官,定不是為了錢與權......
“應當是海晏河清、百姓富足?”秦見君問。
裴眠擡頭望向她,似是有些不相信,偏遠村子裡出來的小廚娘能講出這樣的話。
秦見君也看出了他眼中的驚訝,磕磕巴巴補充道:“就......腳店裡大家聊天都這麼說,這是百姓的期望......”
裴眠點點頭,又問她:“那你覺得如今的大荊如何呢?算得上是海晏河清、百姓富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