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見君盯着蓮花漏算着時間将火滅了,揭開鍋蓋後,濃郁的奶香飄出廚房,引得裴眠咽了咽口水。
等鍋裡稍微涼了些,秦見君用濕抹布裹住指尖,将三個蓋在碗上的盤子都取了,此時雙皮奶已經凝固了,表面皺皺的,看着有些粗糙,但擋不住奶香撲鼻。
碗都取出來後,裴眠自己将輪椅挪得更靠窗了。
秦見君在雙皮奶上淋了些蜂蜜,又将先前洗好的茉莉花擺了上去。
“秦小娘!我來晚了!都是袁原!非要我陪他出門......”裴小之邊走邊喊,到了廚房門口才看見窗邊的裴眠,“......郎君?”
“大人。”袁原掏出一封信交給裴眠,“湖梁知縣來信。”
“郎君你平日裡不是在樹蔭下嗎?怎麼今......”裴小之說了一半,忽然兩眼放光地往廚房裡看,“什麼味道?秦小娘今日做的什麼?”
“雙皮奶。”
裴眠這才知道了這聞起來奶香奶香的甜羹叫什麼。
“像雞蛋羹。”裴小之看見了那三碗雙皮奶。
秦見君點點頭:“雙皮奶是甜口的,口感比雞蛋羹還嫩。”
裴小之伸手碰了碰碗邊,已經不燙手了,他端了一碗給裴眠,然後自己也端了一碗。
台面上隻剩下一碗雙皮奶了,秦見君同袁原對視了一眼,雙雙錯開視線。
雙皮奶的香味袁原自然也聞到了,他本是個口腹之欲不重的人,但自從秦見君來了府上,裴小之便天天念叨她做飯有多好吃,偶爾幾次他在裴眠進餐時回話,也能看見那些菜色,好看又好聞,難得勾起他的饞蟲。
今日他也不是想搶這碗雙皮奶,隻是這會兒離開未免有些刻意,他都做好看着三人吃美食的準備了。
“你吃吧,我吃過了。”秦見君道,先前認錯人,她就心裡有愧,尤其她還想着報珍馐樓門前的恩,這碗雙皮奶她讓得心甘情願。
裴眠擡眼看着秦見君——分明沒吃。
秦見君察覺到視線,她微微側過臉,沖裴眠眯了眯眼睛:不許戳穿我。
裴眠挑眉,轉頭看袁原還站着不動,便道:“吃吧。”
袁原看看裴眠,又看看秦見君,肩膀被裴小之推了一把:“郎君都說了,快吃吧,可嫩可香了!”
袁原端起碗拿了勺子,勺子破開奶皮舀出一塊雞蛋羹似的雙皮奶,他的鼻腔裡瞬間湧入一股混合着茉莉花香、蜂蜜甜氣和牛奶純香的氣味,雙皮奶入口,落在舌尖便碎了,滿口奶香四溢、甜蜜沁心。
他的表情沒什麼變化,但在場的人都能感覺出來他有些高興,秦見君趁機道:“袁......”
怎麼叫?袁先生?袁郎君?袁相公?
“叫他袁原就好了。”裴小之與秦見君已經很熟了,他舔了舔嘴角的雙皮奶道,“他同你一般年紀。”
秦見君震驚地看着袁原,這氣質看着可不像二十歲,她又看了看裴小之,感覺他倆應該對調一下年紀......
“小之。”裴眠喊。
“嗯?”裴小之撐在窗邊問,“怎麼了郎君?”
“去給我換一本書,順便......”裴眠招了招手,示意裴小之湊近,對他耳語了幾句。
裴小之面露驚訝之色:“郎君你不是不吃......”
“去。”裴眠打斷了他,裴小之對秦見君露出一個難以言喻的複雜表情後就走了。
接着裴眠又對袁原說了幾句,讓他出府辦事去了,廚房這兒隻剩下裴眠與秦見君。
裴眠展開袁原帶來的信,隻掃了一眼便将信紙遞給了秦見君。
秦見君受寵若驚地接過信紙,這是做什麼?這麼信任自己的嗎?
“你的信。”裴眠道,“湖梁知縣的女兒給你的。”
他方才隻看了個開頭,綿州知州府上招廚子的動靜很大,附近的州縣都知曉了,如今秦見君在府上待了一段時日,怕是也已經傳開了。
安承喜來信恭喜秦見君入府,言明普通信件送不進府中,隻能借爹爹的名頭給裴知州遞信......
裴眠看到這裡就沒往下看了,這信是寫給秦見君的,他不能随意查看,也不感興趣。
秦見君聽說是安承喜來信,忙展開看,若是自己的行蹤被湖梁縣裡的人知曉了,那離傳到井溝村就不遠了,秦留志會追過來把她帶回去嗎?
她盯着信件仔細看,越看眉頭越緊。
裴眠見她表情凝重,心中騰起一股擔憂來。
“怎麼了?”裴眠忍不住開口問。
秦見君蹙眉抿唇,一臉凝重,她将信紙舉到裴眠面前:“這上面好多字我都不認識,看不懂!”
裴眠:“......”
白擔心了,原來是不識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