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娘?秦小娘?”裴小之急急忙忙跑過來,面色焦急,額頭上全是汗。
“怎麼了?”秦見君放下刀。
裴小之跑近了,看秦見君一臉無辜的樣子,他有些局促地捏了捏手指道:“郎君方才将早飯都吐了出來,我來帶你去請罪......”
裴小之也有些擔憂,上次留下來的廚子第二日做的早飯不合裴眠口味,一口沒吃,也是他帶去“請罪”的,結果到了淌虹苑,裴眠什麼也沒說,揮揮手便将人辭退了。
裴小之怕秦見君也被辭退,心中忐忑得不行。
秦見君被帶進了淌虹苑,這裡的屋子很大,她沒有在前廳等,而是被帶去了卧房。
隔着一扇四折屏風,秦見君跪在地上,隐約看見屏風後有一個高大的身影站着。
她跪下後,屋子裡隻剩下那黑影與屏風這邊的裴小之,許久都無人開口。
秦見君在心中歎了口氣,許是炒粉做得太油膩?這位知州大人喜歡清淡口?無論如何,若是有商量的餘地,是一定要争取争取機會的......
“咳咳......”屏風那邊傳來一陣咳嗽聲。
秦見君微微擡頭去看,那黑影彎下了腰。
床上的裴眠咳醒了,床邊站着的袁原連忙彎腰給他拿了枕頭靠着,順便将被子掖了掖,遮住裴眠瘦得隻剩皮包骨頭的大手。
裴小之知道裴眠醒了,便道:“郎君,我把秦小娘帶過來了。”
裴眠轉頭去看,隔着屏風見人跪着,他蹙了蹙眉,光做個早飯都累得靠坐在台面上,這會兒也不知跪了多久。
“先起來。”
秦見君轉頭去看裴小之,他點了點頭,她這才敢起身,心想古代最不方便的便是尊卑禮儀了,在她那個人人平等的年代,見誰都不用下跪的,即便對社交禮儀一竅不通,也隻會被罵一句“沒禮貌”,不像古代,動不動就要殺頭......
裴眠也不知自己這是怎麼了,從前嘔吐都是因為進嘴的東西不好吃,自己心生排斥,今日這炒粉他很喜歡,卻還是吐了,方才大夫來看過,隻說看不出什麼緣由,約莫還是裴眠自己的心病。
“今日之事不怪你,你隻管做好分内事就好。”
裴眠此話一出,連袁原都驚訝到微微瞪眼。
秦見君也有些意想不到,原來知州大人脾氣這麼好的嗎?
“小之,去另請一位大夫來。”方才來替裴眠診脈的齊大夫是他從虔淵州帶來的,自他飲食有異後便一直跟在他身邊,每次診出來的結果都是身子除了虛弱,沒什麼大礙,吃不進東西是因為心病。
既然已經到了綿州,事務也不那麼繁忙了,不如就聽官家的,好好養養身子,先換個大夫來瞧瞧。
秦見君有些疑惑,她怎麼覺着知州大人今日的聲音,同之前聽的不太一樣?這也太虛弱了,但他又好端端站着,實在是很詭異。
裴小之動作麻利,沒一會兒便領進來一位大夫。
那大夫眉須花白,看着就很有經驗,秦見君在心底贊歎完,又忍不住原地挪了挪步子,知州大人沒開口,她也不敢走,可是她面都沒揉,再晚一些就要耽誤中午的小馄饨了......
“大人身子虛弱,需緩緩進補。”大夫蒼老的聲音傳了出來。
裴小之在一旁道:“可我們大人吃了會吐,也不大愛吃。”
那大夫聽了,又将手搭了上去,咂摸了半晌才道:“身子看着無大礙,許是心病?”
裴小之與袁原對視了一眼,先前齊大夫總說是心病,他們還心存疑惑,如今算是相信了。
秦見君一個人在屏風外,仗着大家都圍着大夫,自己便擡手轉了轉腰身,活動了一下筋骨,她一邊伸懶腰一邊想:胃是情緒器官,知州那張冰塊臉看着就臭臭的,心情能好到哪裡去、胃口又能好到哪裡去呢?
身上還是痛得慌,無不在昭示她這些天帶傷趕路有多苦,想起那幾日風餐露宿、提心吊膽,秦見君愈發覺得還是知州府好,這工作一定要保住!
于是她試探道:“大人是心情欠佳嗎?”
屏風那頭的幾人停了議論,那目光隔着屏風都能紮進秦見君臉上。
“我聽說,人在心情不好的時候,吃進嘴裡的東西是苦的,即便進了胃裡,也容易吐出來。”
那大夫捋了捋胡子,贊同道:“是有此說法,不知這位小娘有何高見?”
“不如我說幾個笑話,讓大人開心開心?”秦見君心想:我能有什麼高見?不開心就想辦法讓他開心點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