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貨店大門自動打開,灰色的霧氣中,兩個高大的身影如巨山般伫立。
宋夏凝神細看,“牛頭馬面?”
與地府鍊接之門關上,牛頭垂首,看向宋夏。
“許久未見了,宋小姐。”他道。
宋夏有些驚訝地挑眉,“你們怎麼來了?”
牛頭道:“我們本不想打擾,但是這次過來,是想提醒你還有一份願望未許。”
“我這人尚不喜欠人情,這段時間你都未曾許願,因此我趁着這次來現世的機會,特意提醒你一二。”
牛頭低沉的聲音響徹在雜貨店裡,經他提醒,宋夏這才想起來牛頭曾給自己許諾了一個願望。
不過這願望無法涉及生死壽命之數,達不成她的心願,因此她就沒有再記起來。
本以為就此作罷,可沒想到牛頭竟然還特地過來提醒她。
宋夏總覺得他出現的時機太過蹊跷。
她擡頭看他,“上次我所說的,增加壽命這件事,不可以嗎?”
與上次相比,這次她說話的語氣就更顯直白。
牛頭想也沒想地拒絕:“不可以。”
“生死壽元,乃是從出生起就已經記載在生死簿上了,哪怕是我們,也無法輕易更改,當然你要說沒有任何辦法是不可能的,但你承受不了這個後果。”
言下之意,以她現在的身份,更改壽命,很有可能會死掉,或者出現比死亡還嚴重的後果。
宋夏沉吟了一會,“那讓死人複活呢?”
牛頭沉默地看着她,半晌歎了口氣。
一旁的馬面倒是比他要直接得多。
“你心中執念太深,這般事,是不可能的。”
“若是還繼續執迷不悟,到時候事情恐怕會往你所預想不到的方向發展,我勸你放下為好。”
不然到時候隻會害人害己,馬面心裡這樣想着。
聽出了他的警告,宋夏隻微笑道:“人若沒有執念,那就是神了。”
“這抹執念,我放不下,我也不願放下,你們這次過來如果隻是說這些話,現在就可以離開了。”
她做出了一個請人離開的手勢,臉上的表情不知何時冷了下來。
“癡兒。”牛頭歎息了一聲。
“雖然無法解決你的執念,但我的承諾依舊作數。”
牛頭手上突然出現了一張卷軸。
“這是我的信物,你拿着吧,如果想許願了,就在這張卷軸前點上三柱香,我便會過來。”
宋夏打開卷軸,泛黃的紙張上,是牛頭的畫像。
“好。”宋夏收下了這個卷軸。
牛頭和馬面離開了,店裡恢複了安靜。
宋夏正低着頭沉思着什麼,周麟止側頭看她,眸中難掩關心。
“你還好嗎?”
宋夏回神,她下意識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假裝無所謂一樣地聳聳肩。
“沒事。”
周麟止卻覺得她那抹笑分外刺眼。
他抿了下唇,“要是不想笑的時候,你可以不用笑的。”
宋夏收斂了笑容,“好吧,确實有點不開心。”
因為牛頭馬面的忽然出現,讓她原本已經強壓下去的焦慮又再度襲上心頭。
以往都是自信在握的她,頭一次生出了對接下來事情發展的迷茫。
男人看見她不自覺地握緊了手上的卷軸,指尖微微泛白。
他猶豫了一會,随即道:“你的執念,是因為你爺爺嗎?”
“你看出來了啊。”宋夏瞥了他一眼。
周麟止點點頭。
雖然宋夏沒有明說過,但他還是從一點蛛絲馬迹中猜測了出來。
也是今天聽到高書欣所說她爺爺已經去世了,他才将所有事情都聯系了起來。
他不可避免地想起了當初段雲朗父母火化時她曾說的那番話。
或許是因為親身經曆過家人的死亡,所以當時的眼神才會看上去,那麼令人心疼吧。
心髒處不可抑制地泛起了波瀾,周麟止隻覺得自己以前對她似乎還不夠好。
宋夏卻沒有想那麼多。
若是在之前,宋國強作為她絕對的秘密,她是一定不會說出來的。
但或許是兩人一起經曆了車禍,關系又進一步變得親密起來,在他面前,宋夏覺得好像沒有什麼是不可以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