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完醫院的九天後,宋夏再次見到了呂從平和呂慧兩人。
這天A市的天空難得暗淡了下來,淅淅瀝瀝的雨絲砸在窗戶上,留下一串毫不起眼的痕迹。
宋夏一大早就癱在店裡的沙發上,她側耳聽着窗外的雨滴聲,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今天下雨,店裡罕見地沒有客人,因此這個真皮軟質沙發就被宋夏一整個霸占住了,她甚至百無聊賴地頭靠在扶手處,然後将頭左晃一圈、右晃一圈。
一旁的周麟止隻覺得她要把自己的臉給搓成大餅臉了。
嘴角溢出一聲無奈的歎息,打掃完地面的周麟止湊到了宋夏身邊,雖然看着有些嫌棄,但還是勉強把搭在一旁的小毯子蓋在了她身上。
他語氣無奈:“老闆你這是昨天幹什麼去了?看起來這麼疲倦。”
“嗯?沒做什麼啊。”宋夏擡起頭來,再次打了個哈欠,“我昨天,也就隻是熬夜追了個劇而已。”
她說着翻了個身,讓自己平躺着,方便周麟止的動作,整個人透出一種疲倦怠惰的心情。
周麟止可不會被她騙過去,他面無表情地問道:“你不會又去捉鬼了吧?”
打哈欠的手一頓,宋夏睜大雙眼,立馬否認道:“怎麼會呢,你老闆我可不是會做出這種事情的人,我可是鹹魚擺爛第一人,你這麼說不光是污蔑我,你還污蔑鹹魚了,快給鹹魚道歉!”
她語氣那叫一個擲地有聲,如果忽略掉她到處亂瞟的小眼神以及忽然捏緊攤子邊角的雙手的話,那可信度确實要高一些。
周麟止隻當看不見,隻是露出了一個似笑非笑的神情。
宋夏:X﹏X
她哼哼了幾聲,躊躇幾下,還是說出了事實。
“好吧,我昨天确實去了一趟醫院沒錯。”
“然後呢?”
“咳,然後,然後就不小心待得有點晚。”
“待到幾點?”
“……三點。”
話音一落,店内一片寂靜。
周麟止簡直要被她氣笑了,他不知道說什麼,幹脆直接想要離開,可沒走幾步,衣角處就忽然多了一股反向的力道阻止着他。
他低頭,宋夏正一臉可憐巴巴地望着他,一雙眼睛亮晶晶的。
周麟止心中莫名湧上來的氣忽然就這麼消散了。
他歎了口氣,“老闆,我知道你想捉鬼,但你去的話好歹告訴我一聲,我還能幫你的忙,而不是一個人待到淩晨三點,萬一發生了跟上次一樣的事怎麼辦?”
他苦口婆心,宋夏聽着更心虛了。
自從她動了去醫院捉鬼的念頭後,她便隔個兩天就往醫院跑一圈,一待就是到淩晨,為的就是捉鬼。
周麟止雖然不明白她為什麼這麼喜歡捉鬼,但還是陪她待了好幾次,于是他便見到了她是怎麼跟鬼怪鬥智鬥勇的。
簡而言之,就是站在醫院大門,頂着衆多的來往路人奇怪的眼光,跟他們看不見的鬼怪打架。
包括但不限于什麼拉着鬼怪胳膊往下拽,和鬼怪在地上翻滾打鬥等等。
這種行為的後果就是,在某次兩人過去後,不知哪個熱心群衆,忽然打電話報警說醫院有人精神失常,于是警察和接到通知的醫生們在短短十分鐘不到的時間裡,就紛紛趕了過來。
她被壓去了精神科,在詳細檢查了一遍,确認她真的沒有精神病之後,帽子叔叔訓斥了她和周麟止半小時,這才肯放她離開。
宋夏:……
屬實是好大的一個笑話。
至此之後,宋夏就學聰明了,她從以前的光明正大,改成了現在的偷偷摸摸,甚至還不情願帶上周麟止,擔心他那美麗的皮囊吸引到别人的注意力。
畢竟她可不想再被壓去精神科檢查身體。
不過由此換來的代價就是她的作息越來越不規律,每天開店的時間都一推再推。
現在已經成功晉升為她把店鋪鑰匙給了周麟止,讓他來開門,而她就慢悠悠地再過來。
于是才有了剛才那樣的場景。
想到這裡,宋夏伸出右手,再三保證道:“放心,我昨天沒注意時間,這是最後一次,以後肯定不會了,你再信我一回。”
她說完小心翼翼地觀察了男人的表情,企圖看出他的心情來。
周麟止還能說什麼呢,他無奈地歎了口氣,随即低頭看她,用一種十分妥協的聲線問她:“要不要我給你泡杯咖啡?”
宋夏立馬眼睛一亮,像小學生一樣舉手,“要要要,有你真好。”
她最後一句幾乎是用撒嬌的語氣說的。
周麟止聽着耳朵一熱,他愣了一下,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麼,随即默默地轉過身,給她泡咖啡了。
果然,滅火還得是她。
宋夏哼着不知名的歌,點亮手機屏幕就開始刷短視頻。
一切平靜又緩緩流動着一股溫馨的氣息。
呂從平和呂慧就是這個時候來的。
宋夏在店門處安裝了一個大号可愛鈴铛,兩鬼怪剛踏進來的時候,鈴铛忽然發出了一道清脆的響聲。
宋夏一擡頭就看見了互相攙扶着彼此的他們。
“好久不見了,宋小姐。”最先開口說話的竟然是呂慧,她和善地朝着宋夏微笑。
在她身邊,呂從平正牽着她,目不轉視地盯着她看,仿佛旁人都無法讓他分心絲毫。
在看見兩人的一瞬間,宋夏立馬從沙發上一個彈跳站了起來,下意識露出了一個笑。
“你們來了啊,要不然坐坐?”
她試探性地詢問着,不過呂慧直接笑着拒絕了。
“不了,我們要上路了,我聽從平說過,從平那幾天麻煩你了,現在也該到我們要走的時候了。”
宋夏砸吧了下嘴,不知道該說什麼,隻幹巴巴道:“是嗎,也該上路了呀。”
分别總是充滿着難過的。
不知為何,宋夏的心一下就跌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