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針停留在一位長相可愛的女生身上，她面色稍微紅了紅。

“我……我選真心話。”聲音細小了點，但聽地很清楚。

初盈将真心話的那一疊牌往前一推，攤開成一排。”

“要不……你自己抽吧。”

那位女生呆呆地點點頭，短發随着她的動作晃了晃。

“還能這樣，真有意思。”

“讓對方自己決定命運，我待會也要這樣。”

“如果不太熟的人這樣挺好的。”

窸窸窣窣的小聲議論中，那位可愛的女生從中挑了一張，翻開牌面。

“你手機相冊裡最新的一張照片是什麼？”

這個問題說驚險也驚險，說安全也安全。

那位女生思索了下似乎沒想起來，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腦袋：

“我現在看一眼？”

她将手機拿出來，點了幾下。

“是……下周調課的通知截圖。”

場面沉默了一瞬，先前那個舉手的男生興緻缺缺地喊了一聲：

“哈？就這。”

“是哦，就這，體育課變數學課了呢。”可愛女生吐了吐舌頭，将手機翻轉過來給他看。

殘陽徹底消失在地平線之下，隻剩暗沉沉的暮色。

“好暗啊，感覺都看不到大家了。”

突然不知道誰說了句。

一個紮在丸子頭的女生從書包裡翻出一個散發着光芒的南瓜燈。

“這是我從班上順過來的，嘿嘿還挺适合現在氛圍的。”

初盈對此比了個贊，把那盞南瓜燈推到轉盤旁邊。

“好了好了，下一位是雲雲。”初盈打斷似乎下一秒又要吵鬧起來的現場。

時雲岫面色平靜，一言不發地輕輕撥動了指針。

那枚紅色指針随着她的動作快速旋轉起來，紅色的殘影構成一個圓，待那圓終于有了個開口，指針緩慢下來變得更加清晰，最終停留在遲清衍面前。

居然這麼巧，時雲岫心中微訝，擡起目光對上那雙溫和的眼眸。

他面色毫無波瀾，下颌線在模糊的暖色燈光中更加柔和，可時雲岫莫名覺得在那溫和中有一些難以言說的探究和好奇。

明明此刻他是處在被動位置的那個，但卻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不僅沒有任何被指針指到的慌亂，反而坦然到讓時雲岫覺得她才是被動的那個。

像是在說“看看你想問我的問題會是什麼。”

兩人的目光安靜地在空中交錯，又不約而同地移開。

時雲岫眸底毫無波瀾，放在桌下的指尖攥了攥。

看來還不能太大意，是她忘了對方是遲清衍。

是那攻略數值讓她太過安心，以至于忘記了最開始她是怎樣一次又一次地揣測與試探他的反應，一次又一次地分析解剖他的性格内心。

遲清衍将她的反應盡數納入眸中後，淺淡地笑了笑。

“我選真心話。”清潤的聲音像一陣微涼的風拂過心頭，聲音不大卻明晰地落入時雲岫耳中。

遲清衍當然會選真心話，那麼現在……

時雲岫将放在桌下的手放到桌面上。

她當然可以像初盈那樣不用選擇權，轉而讓對方自己抽牌。

這是一個很好的防盾，用來阻擋對方同樣也在試探的尖刺。

但……她才不要放棄這樣的好機會，哪怕這會讓她、在這場隻有她跟遲清衍二人所知曉的較量中輸掉。

時雲岫不動聲色翻動着牌組，她知道遲清衍此刻在觀察她的反應。

數十秒後，時雲岫選出一張牌推到桌中央。

牌面上寫着：

“人生裡第一次産生心動，是什麼時候”。

看到問題後的其他人輕呼了聲，顯然情緒高昂了起來。

一片喧嘩中，時雲岫似乎還聽到誰小聲嘀咕了句“這樣才對感覺”。

何況對方還是遲清衍。

在一片八卦的眼神和略嘈雜的說話聲中，時雲岫安靜看着遲清衍。

而遲清衍目光落到牌面上，長睫低垂，目光依舊溫煦。

是錯覺嗎？

他似乎很輕地笑了下。

隐在那模糊的燈光中，時雲岫甚至能想象出他的唇角是怎樣地淺淺彎起，劃出一個滿意的弧度。

攥在手心的指尖更加用力，時雲岫收斂下紛亂的思緒，無聲地注視他。

四周聲音也漸漸平息下來，都屏息等着遲清衍的回答。

“兩年前。”

聲音輕地像是要消散在風中，他的身姿挺拔如松，眸光沉靜如海。

南瓜燈散發出的幽幽暖色光芒越過牌面，将他的輪廓染地影影綽綽。

那雙低垂下的眼睛蓄着難以分辨的浪潮，像是在回想着什麼很久遠的記憶一般。

時雲岫面色平靜無波，心中卻傳來一陣針紮般的綿密疼痛。

兩年前，高中之前嗎？完全沒有她的時間節點。

也不是說笃定這個問題的答案就是自己，因為沒有得到想象中的回答而失落。

隻是，還是很驚訝，遲清衍這樣冷淡的人原來也會對别人心動過嗎？

有些好奇，那是怎樣的人會讓他心動，又是因為什麼際遇而心動呢？

現在不能表現出任何反應，遲清衍肯定還在觀察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