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缸中之腦的概念最早由希拉裡·普特南提出,用來探讨心靈哲學和認知科學中的一些基本問題。”
“同學們有沒有思考過,或者說有沒有懷疑過……”
“我們所看到的世界是真實的嗎?”
“我們感知到的現實是真實的,還是僅僅是大腦接收到的信号?”
全場肅靜下來,譚教授溫和笑笑繼續往下抛出一個又一個的疑問句。
“意識、知識和現實的本質又是什麼?”
“我們又該,如何判斷自己是否是那缸中之腦呢?”
“與身體剝離開的大腦,能被稱作人嗎?這樣的大腦是否擁有權利和尊嚴呢?”
那種不安感愈加強烈,時雲岫攥緊手機,執拗地盯着圖片中那個被安置在一方缸中的大腦。
連接其上的各色數據線仿佛從圖片上伸展出來,纏繞上她的心髒。
撲通、撲通。
那黃綠色的營養液似乎不斷上湧至口鼻,在鼻腔中蔓延四溢開來,強烈的窒息感充斥在胸口。
明明那液體看上去是那樣的幹淨透明,可就是有種厚重粘稠感。
“雲雲,你怎麼了?”初盈關心地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時雲岫臉色不太好,她強扯開一個笑容,擺了擺手說“沒事”。
不知不覺間講座結束了,潮水般的掌聲響起,譚教授走到幕布之後。
待主持人說完最後一些場面話的台詞後,宣布講座結束,同學們可以退場。
時雲岫坐在原座上靜靜看着那些密匝匝的人群。
“我們等人少一點的時候再走吧。”
盛越阡打了個哈欠,黑色鴨舌帽歪歪斜斜地蓋在頭上,迷迷糊糊地點了點頭。
時雲岫輕輕拽住了何栩的衣袖,輕聲道:
“何栩,你知道這個講座的主辦方是誰嗎?”
何栩微微愣了愣,手指抵在下巴上沉思了一會:
“我其實也不是很清楚……但有人說是學生會。”
時雲岫聞聲擡了下目光:
“學生會?”
她又想起在作弊風波時候各種刁難她的學生會成員,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他們為什麼要安排這樣的一場講座?
何栩像是看出了她在想什麼,猶豫了會道:
“我雖然是學生會的一員,這次我們确實接到了學校要求的知識科普講座的任務。“
“但真正去與幻穹大學聯系合作,邀請老師的并不是我們。”
“我和其他部員所分配到的任務更多是些,不怎麼重要的雜活。”
他靠過來了些,微微低頭附耳,聲音極輕:
“真正負責的,似乎不是明面上的學生會。”
盛越阡不悅地一把扯住何栩:
“說什麼要靠地那麼近。”
不是明面上的學生會?意思是這所學校裡還有另外一個學生會?
時雲岫腦中細線糾纏地更緊。
“我們所看到的世界是真實的嗎?”
“我們感知到的現實是真實的嗎?”
似乎那天的電影活動播放的第二場電影内容也是想表達這個意思。
隻是後來電影活動突然中止,像是被誰勒令取消一般。
那場經過剪輯大幅度縮短時長的電影,應該是為了避免這樣的情況發生吧。
隻是校方,或者說對方的速度也很快,立刻就發現不對勁,安排了人手催促同學們離場。
難怪那天的那些安保人員态度那麼差,像是驅趕着他們快點離開這裡一樣。
那麼為什麼這個暗中的學生會,這麼執着于想要讓全校人認識到這一點,或者說,強調灌輸這個觀點?
而對立的那一方不想讓衆人得知這些。
時雲岫想起那天電影活動結束時,辭沐在夕陽下對她說的那些話。
“如果你是那位主人公,面臨同樣的境遇,會做出怎樣的選擇?”
“哪怕這個真相很殘忍?”
辭沐,一定知道些什麼。
不,或許他就是主導這場電影活動跟今天的講座活動的操縱人之一。
她得回去立刻弄清楚,這次無論怎樣,時雲岫都不會讓辭沐那樣輕易糊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