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笑微啞的嗓音仿佛也成了熱氣般擦過耳尖,時雲岫一把推開他,臉上是難得少見的鮮活愠色。
“别生氣呀,我叫辭沐。‘辭别’的‘辭’,‘如沐春風’的‘沐’。”
他的眸子寫滿了無辜,笑意如碎星般從中撒出,晃眼極了。
時雲岫冷靜下來,想着得回應對方的自我介紹。
“我叫……”
還沒等她說完,辭沐豎着食指停留在她的唇前,沒有觸碰到,但也不遠,像是作了個噤聲的手勢。
“噓,我知道。”
“未來多多關照了,時雲岫同學~”
含着水色的潋滟瞳眸透過昏黃的淺光看着她,笑意生動明媚。
為什麼叫她同學,難道是因為他也在優昙中學上學嗎?
辭沐看着她尚有愠色的臉龐,眼底多了幾分玩味,像是讀出她心中所想一般:
“不适應嗎?”
“那……姐姐?”
……
來到餐廳,在長桌邊上落座後,時雲岫依舊還處在先前辭沐給她的影響中。
原身團子:“冰山,我第一次見你情緒波動這麼大,你這是……遇到對手了?”
時雲岫:“……為什麼你一副看熱鬧的樣子。”
原身團子:“有趣啊,果然得這種不要臉點角色,才能融化冰山啊。”
“這是真綠茶啊!”
時雲岫選擇忽視面前飄着轉的團子,強迫自己從先前的情緒狀态中抽離出來,現在最緊要的是面對時康殷。
長桌主位上的女人約莫四十來歲,幹練的短發,額前沒有一絲多餘的绺發,全都利落幹淨地梳到兩側,薄薄的嘴唇一抿,如鷹隼般的利眼閃着莊嚴精明的光。
她身着款式簡約的絲綢襯衫和寬松長褲,外面套着一件剪裁良好的西裝外套,全身都透露着一絲不苟和鋒利的精英感。
餐桌上月白色的燈光顯得有些冷淡,本是溫馨的色調此刻卻像霧一般陰濕冰冷。
抛光的桃花心木桌子在水晶吊燈下閃着刺目的光。
辭沐坐在時雲岫的斜對面,松松靠在椅背上,倒是一副輕松地樣子,手中甚至還随意地擺玩着刀叉。
時雲岫端正坐着,不閃不躲地大方對上時康殷的目光。
想起辭沐對她說過的“忠告”,時雲岫思索了下,緩緩站起身:
“時阿姨好。”
雖然辭沐這個人太過愛戲弄人,但從給她遞電風吹、毛巾等行為來看應該還是友善的,暫且信他一回。
時康殷打量着她,過了好一會才淡淡點頭,示意時雲岫坐下。
時雲岫還沒來得及在心裡松一口氣,隻見主位上的女人緩緩開口:
“你叫時雲岫對吧?”
“對。”
“這裡跟你原來的家不一樣,我不希望你在我這裡造成任何多餘麻煩,任何,明白嗎?”
時康殷的聲音中氣莊嚴,聲音不大,但吐詞清晰,如同洪鐘被敲響一般沉沉地從空氣中傳過來。
“明白了。”
時雲岫知道此時說什麼答什麼,順從得體就是最好的應對方式。
本以為事情就能這樣收場,一道充滿戲谑調笑的聲音響起:
“姐姐怎麼會造成麻煩呢?”
辭沐一手撐着下巴,另一手指尖懶散地敲打在桃花心木桌面上。
“你說對吧,時阿姨~”
充滿氣音而做作的尾聲拉長在空氣中,時康殷原本緩和些許的眼神又變得銳利起來。
時雲岫冷冷瞥了他一眼,這人,怎麼就是熱衷于給她找麻煩。
辭沐倒是不嫌事大一般,還沖着時雲岫眨了眨右眼,如暈開淡墨般,在月白色的光下亮閃閃的。
旁邊站在一邊垂手的傭人實在被這焦慮赫人的氛圍有些不知所措,葉叔拿着手帕擦了擦額頭,強顔歡笑地從中走出,打圓場道:
“夫人,小姐,少爺,我們先用餐吧,您看啊,這食物……還是趁熱吃比較好。”
時康殷擡起下巴掃了他一眼,畢竟是家裡待了有一定年月的管家,倒也不會為難。
她作了個手勢,其他傭人推着餐車,陸續端上剩餘的食物,一盤一盤擺放在長桌上。
時雲岫看着面前賣相裝盤精緻的食物倒覺得沒什麼胃口,本身食腹之欲低,原先在家裡有時間自己做飯,沒時間點外賣,隻要能補充營養,健康清淡不油膩,于她而言就沒有區别。
當然這過于嚴苛肅穆的氛圍也讓這段飯味同嚼蠟,食之無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