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臣聞言,不敢置信的看向因為李子掉了而一臉惋惜的趙瑤君,我的四公主,四姑奶奶,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啊?
這可是要命的大事!你怎麼還隻顧着你的李子啊?
衆臣聽到趙瑤君的心聲,簡直半點都不敢相信會發生這樣聳人聽聞之事。
令人難以置信,他們的陛下竟然病死了!他們這樣英明神武,健壯偉岸的陛下,怎麼能會病逝呢?
更可恨的是這李斯和那什麼地方冒出來趙高,他們兩個逆臣賊子竟然敢矯诏,還逼得公子扶蘇和蒙恬自殺!
這怎麼可能呢?難道公子都不會懷疑一下,按照王上對他的看重,王上又怎麼可能會讓他自刎呢?!
嬴政臉色陡然冷了下來,身子不自覺緊緊繃住,目光幽幽地看着李斯,眼裡暗含着滔天的怒火。
這話音清清楚楚地響在耳邊,除了一旁的宮女侍從什麼都聽不到,不明所以外,其餘臣子都驚得面色大變,背脊汗濕,兩股戰戰。
李斯撲通一聲跪下了下來,有口難言的辯白:“王上,臣怎會如此?王上對臣有知遇之恩,臣怎麼可能會——”怎麼可能會做出恩将仇報,做出矯诏謀反,逼殺公子此等遺臭萬年之事?!
李斯滿心無奈,他因提及不了一點,四公主所說的未來之事,難以為自己辯駁解釋。
他非常确認,自己現在根本沒有一點反心。雖然他有時也确實有私心,但他決計沒有要反叛王上的意思啊!
文臣武将皆一起扭頭,看向面色煞白的李斯。
有人冷聲起身,手指着李斯聲音發抖的怒斥:“放肆,一個楚國賤民罷了!全蒙王上恩澤,你才能做到客卿。誰想到你這楚國喂不熟的狗賊,竟敢——”矯诏,殺害公子和蒙大将軍之子!
後面要說的話,他又一句話說不出來了,因為他感覺自己的咽喉嗓子,忽然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堵住,讓他隻能扯着嗓子,嘶嘶地發出無意義的怒鳴。
這人氣得渾身發抖。
趙瑤君被衆人忽然情緒激動的樣子,吓得打了個機靈。
【啊這,大家不是正在說,要怎麼攻韓的事嗎?怎麼莫名其妙的就聲讨起李斯來了?我不過才吐槽了一會兒李斯,就根不上節奏了。】
【分明什麼事都沒發生,他們就忽然會罵得這麼髒,難道我心裡偷偷說的話,他們還能聽到不成?】
衆人聽到這句話,突然像是被一瓢冷水淋澆而下,全都住了口。
對啊!萬一被公主知道天機已經洩露,往後他們再也無法聽到天機了,這可怎麼辦呢?
【哈哈哈,不過這怎麼可能呢?我就不該亂想。我的來曆已經夠離奇了,再讓他們聽到我的心聲,這也太超現實了,根本沒可能。】
衆臣松了口氣。
嬴政手臂緊繃,隐隐有青筋顯露,他面色繃得很緊,語氣又冷又沉,接了上一個話題。
“你方才雖然口出狂言,說了什麼不費一兵一卒的狂妄話,但既然話已經說出口,那你便繼續說下去。”
嬴政不着痕迹,自然而然将他們斥責李斯的理由,全數歸到他方才說的攻韓的話上。
【原來是覺得李斯說話狂妄不經腦子啊,我還以為是出了什麼大事,大家才罵他罵得那麼髒呢!】
【不過話說回來,赳赳老秦,秦人武德豐沛,民風剛烈。一言不合,罵人對他們而言應該隻是小意思,沒當場打起來就算好的。】
李斯低頭,額角的汗滴一滴滴流下,隐沒在華麗大氣的地毯裡。
他心裡一邊瘋狂祈求四公主住腦,不要再想與他有關的事情了,一邊打好腹稿正準備開口,公主心裡的話就同豆子突突突吐了出來。
【不過,這樣剛烈武德豐沛,能打口水仗,又能削人腦瓜子的秦人,要是知道李斯和趙高在我阿父死後,不僅秘不發喪,還在他的辒涼車裡放了滿滿當當一石臭鮑魚①,來掩蓋屍體臭味的事情,不知道是不是會怒而殺了此人!】
【啊啊啊,别說别人了,就是我,我也手癢了。好想捏爆他腦子啊,我決定了,想辦法讓阿父長命百歲,等他榨幹李斯的計謀,我差不多找個時機,我就給李斯腦瓜子上,快準狠的來一下。】
【反正最後趙高和秦二世,也将李斯腰斬棄市了。聽說腰斬後暫時死不了,人還能活着看到自己斬斷的下半部分身體,這可是身體心理雙重疼痛的折磨。】
【腰斬後棄市的話,是等李斯死了,将他的屍體抛棄在市,暫時還不準家人收屍,真是影響市容市貌。】
【我阿父去世前他們也算君相和諧,李斯臨了反水,反而身首異處,死無全屍,也算天道好輪回了。】
【算了,我就當日行一善。反正我對于掏腦瓜子的事情很有經驗,時機一到,我能立即送走李斯,讓他少受折磨。這樣說來,我可真是個心底善良,為人思考的好人呢!】
趙瑤君捧着臉蛋,興奮地想着掏李斯腦瓜子的事情。
剛從末日而來,她經曆三年末日,行事作風難免被影響了許多,腦子很少想過于複雜的東西,下意識想要用直白粗暴的方式解決問題。
嬴政聽得臉色越來越冷,眼裡的火氣已經燒到了極緻,如同一隻欲擇人而噬的猛獸,看得李斯渾身發軟。
臭鮑魚?掩蓋屍體臭味?他滅了六國,不說天降英主,也該功勞赫赫,可他竟然死去後還被人如此羞辱!
嬴政怒極反笑:“放肆!”
衆位朝臣立即跪地,連連道:“王上息怒!”
李斯先是聽到自己做了那些能被夷九族的事情,再聽說自己最後是腰斬棄市而死的事情。
這些事情配上王上的暴怒,朝臣恨不得吃他肉喝他血的眼神,以及四公主用天真柔軟的聲線說着些“日行一善”的那些話。
他搖搖欲墜的身子,再也支撐不住地委頓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