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遠寒目露殺意,将鋸肉刀甩了出去,鋼刃正中持槍那人的脖頸,霎時血花飛濺,而剩餘兩個靠得近了,被伊凡連貫的一刀穿透胸膛,毫不留情地拔刀而出,又抹了他們的脖子。
一切都發生得太快,僅是半分鐘過去,這場激烈的戰鬥就已經結束。
兩人順着樓梯離開地下冷藏庫,上了貿易所一層。然而本應有保镖看守的大廳卻空無一人,大門敞開,路遠寒往前走了幾步,發現鐵龍正帶着剩下的蛇人站在門前,不知道恭迎着何人。
他和伊凡放緩了呼吸,緊貼在冰冷的牆壁上。
燈光劃破夜幕,随着滾滾白煙升騰,一輛蒸汽驅動的金屬車朝貿易所行駛了過來。
通氣管道後的駕駛位上坐着個男性蛇人,他面露倨傲,胸前佩着某個家族的徽章,因此鐵龍一見到他,就谄笑了起來:“……卡列姆大人,停在這邊就好!”
卡列姆停了車,又踢了金屬外殼一腳,那笨重的機械才不再冒煙了。
事實上這東西用起來頗為費勁,真正尊貴的财閥手下又有數不清的懸空艇,因此隻有極少部分為集團辦事的外勤人員,為了維持體面,才會選擇蒸汽車,上區的大多數蛇人還是乘坐鼠車出行。
而卡列姆此行前來,就是奉了博斯曼家族某位執事的命令。
片刻前,他收到鐵龍的信鳥,說手上有兩個千金難換的珍稀物種,要獻給那位執事,因此才匆匆趕來了第四區。
卡列姆很清楚,那些道貌岸然的上流人士,多多少少都有一點不為人知的癖好,他剛通報上去,撥款就批了下來,除開要付給鐵龍的報酬,他還能拿到不少回扣。
他負手掃了一眼忙着獻殷勤的黑市商人,心下難免有些不耐煩,态度傲慢道:“那兩個異種生物呢?”
“為了保證品質新鮮,在地下的冷藏庫裡保管着,大人跟我來就是了。要說那怪物的相貌,可是一等一的好,毛色透亮,沒有瑕疵,我估摸着怎麼也是個純種的血統。”
鐵龍剛領着卡列姆進了貿易所,倏然從斜刺裡閃出一道刀光,等他回過神來,卡列姆已經被人拿刀架住了脖頸,鋒刃抵着隐隐作顫的逆鱗,讓這高傲的蛇人一動也不敢動。
挾持者站在他背後,貼着耳根問了卡列姆一個問題:“你知道費刊坡怎麼走嗎?”
他問得輕聲細語,唯恐鐵龍聽到一樣。
卡列姆被恐吓得腎上腺素激增,腦海裡一片空白,反應過來後忙點了幾下頭,才感覺到頸上的力度稍微松了些。
鐵龍那邊看他被當了人質,就是再狠毒也不敢擅自開槍,隻能眼睜睜望着貨物拎着卡列姆坐到蒸汽車上,而另一個擺弄着方向盤,将這鋼鐵猛獸驅動起來,濃煙滾滾地遠去了。
有卡列姆這個活地圖在,淩晨一點剛過半,蒸汽車就趕到了費刊坡前。
站在費刊坡上,遠遠就能望到那片鋼鐵圍築的重工業廠區,成百上千道漆黑的煙囪拔地而起,機械撞擊、鐵水消融、齒輪運轉的聲音源源不斷地從冶煉廠中傳出,巨大的轟鳴震顫着周圍的區域,霧霾與火光彼此交錯,廠區上方被熏得通紅一片,仿佛懸着永不落地的驕陽。
見卡列姆失去了利用價值,路遠寒反手将他劈昏了過去,緊緊綁好蛇人的口鼻、雙手和龐大的尾巴,把他藏在了座位下面。
兩人潛伏在坡道的荒草叢中,等待着處理冶金廢渣的車隊。從這個角度望去,費刊坡下有一處較為明顯的坑洞,被各色金屬鋪滿底部,顯然就是軍工廠集中傾倒殘渣的地點。
黑煙籠罩之下,沒有人說話,他們的氣息融進了重工廠運轉的聲響中,在那震天的高溫爐城下渺小得猶如塵埃。
倏然間,伊凡壓低聲音,跟旁邊的隊友叮囑了一句:“來了。”
路遠寒放遠視線,隻見鋼鐵大門從那重工廠背後緩緩升起,數輛載着冶金熔融物的蒸汽履帶車從門洞中駛出,朝費刊坡而來。車身每颠簸一次,便有無數飛揚的鐵渣從邊上落下。
随着履帶車停下,将數以噸計的殘渣倒進洞中,兩人也悄無聲息地摸到了車隊邊上。
負責駕駛履帶車的蛇人靠着座椅,将一根快要燃盡的煙蒂随手扔出去,又低下頭,擦了擦手套上的油污,一邊拉動操作杆,将蒸汽車開回坡上,一邊翻看着花邊小報。
誰也沒有注意到,有兩個怪物潛伏進了他們的隊伍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