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在修竹院後面，但是距離修竹院又有一段距離，謝青往常都是禦劍去的，可是蕭靈犀不會禦劍，謝青隻好帶着她一起慢悠悠走着。

謝青抱着青瑤劍漫無目的地走，蕭靈犀跟在她後面。

蕭靈犀手裡拿着幾本秘籍，背上還背了把桃木劍，她今日換了身衣服，不再是青蒼派獨有的青色，而是一件看起來微微發白的舊衣裳，不過她頭上仍舊插着昨天削的那枚充滿古韻的木簪子，再加上她樣貌生的極好，即使是這樣一件破舊衣衫，穿在她身上也不覺得寒酸，反而有一種‘想要俏，一身孝’的美感。

她們在雪地上走了許久，到竹林的時候已經是半個時辰之後的事了，謝青今日教蕭靈犀練習的劍法是她剛學會不久的陽春白雪，曾經她在七層妖塔上舞過一次這套劍法，謝青感覺這套劍法很符合現在雪地裡的意境，所以她給蕭靈犀打了個招呼之後便在雪地裡忘我地舞了起來。

“陽春白雪，第一式，如沐春風！”

“第二式，若臨秋水！”

“……”

“第十一式，閉月羞花。”

一襲青衣，翩若驚鴻，宛若遊龍，謝青的身影在白茫茫的一片雪地裡上下翻飛，她手中的劍仿佛有生命一般，與她融合得極好。

謝青一邊舞劍一邊念着劍法每一式的名字，她清脆好聽的聲音回蕩在這整片竹林之内。蕭靈犀聽着那動聽的聲音，看着那優美的畫面，感覺自己飄飄然置身仙境，那抹青色身影通過她的眼睛刻在了她的腦海裡，令她久久無法忘懷。

謝青的劍法從一開始的柔和漸漸變得淩厲，她一劍舞畢，執着劍與蕭靈犀遙遙相望，蕭靈犀情不自禁走上前去，她來到謝青身邊，看着她微微起伏的胸膛，以及被冷風刮的通紅的眼角，此時的師尊嘴唇微張，她緩緩喘着氣平複呼吸，并未與蕭靈犀搭話。

蕭靈犀看着謝青勾了勾唇角，她從背上取下那柄桃木劍，然後在謝青附近找了個地方站定，後來她把謝青剛才演示過一遍的劍法流利地舞了出來，蕭靈犀如有神助，陽春白雪在她手上舞出來居然絲毫不遜色于謝青，而謝青顯然也發現了這一點，她詫異地看向雪中那抹翩然的白色身影，卻見她在最後一步收劍時踉跄了一下，出了點小差錯。

謝青松了口氣，差點以為蕭靈犀之前就學過，否則怎麼會舞的這麼好。

“收劍時重心要穩，莫要慌亂。”

謝青拔出青瑤劍又示範了一次收劍前的那一式，不過這次她的動作慢了許多，仿佛是專門為了讓蕭靈犀看的更清楚一點。

蕭靈犀看完之後點點頭，她的手緊緊握住桃木劍，學着謝青的姿勢轉動手腕，這一次的她腳步沉穩，收劍姿勢幹淨利落，完全和剛才那個腳滑的人不沾邊。

謝青很滿意她的天賦，有主角光環就是好，學什麼都有如神助。

“師尊，這次怎麼樣？”蕭靈犀對着謝青揚了揚下巴，那自信的模樣跟之前判若兩人，謝青恍然間從她身上看到了點十年前蕭靈犀的影子，小小的蕭靈犀練完劍也時常擺出這樣可愛的姿勢向謝青讨個表揚，謝青想到此低聲笑了笑，道：“不錯。”

“今日就教到這吧，剩下的時間你自己領悟一番。”

“好，謝謝師尊。”

謝青沒有壓榨人的習慣，她的原則就是一天隻教一套劍法，剩下的時間讓蕭靈犀自己練，什麼時候練熟了再教下一套劍法，如此循環往複，直至她山窮水盡，再無劍法可以傾囊相授，蕭靈犀便是可以直接出師了。

謝青說完之後走到竹林裡的亭子上坐了下來，她望着雪中不斷變幻身影的蕭靈犀，不知為何眼底閃爍着一絲悲哀。

明明是個善良可愛的孩子，上輩子竟受到那般對待，她黑化時應當是極恨謝青這個師尊的吧，或許，不止恨她，也恨所有人，恨這個世界的不公，非要把這世上的生靈分為三六九等，妖魔低賤，仙人高貴。

謝青抱着青瑤劍，仿佛想從冰冷的劍鞘上找尋一絲溫暖的感覺，可卻無果，後來她擡腳走出了亭子，跟蕭靈犀一起舞起了陽春白雪，這是她們第一次在雪中共同舞劍，謝青一襲青衣光彩奪目，蕭靈犀一身白衣遺世獨立，她們的身影互相穿插、合并，偶爾會有對視，卻并不綿長，匆匆一眼便移開目光，謝青背脊挺直，即使舞劍也時刻高昂着頭顱，宛若一隻天鵝，高貴優雅，而對比起來蕭靈犀則更加松弛，一招一式皆是胸有成竹、水到渠成。

直至一套劍法舞完，她們才背靠着背仰頭微微喘息。

“師尊，您明日還來這裡教我練劍嗎？”

“嗯。”

休息好之後，謝青又從芥子袋裡掏出幾本修煉的秘籍給了蕭靈犀，謝青讓她回去好好鑽研，現在蕭靈犀是築基後期，也許馬上就會結丹，謝青不知道自己那個時候還會不會還在夢境裡，所以她把一切都準備上了交給蕭靈犀，希望她有朝一日能派上用場。

“謝謝師尊。”蕭靈犀雖然不太理解謝青類似于分配遺物一樣塞給她的一大堆秘籍，但是她也并沒有要窺探謝青内心想法的意思，蕭靈犀收下了那些秘籍，把它們小心地放進了芥子袋裡，然後她握着桃木劍追上了師尊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