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我着急!”那人看也不看沈宜安,繼續往前跑,沈宜安靠着牆壁停下,便看到那人直竄進了熊貓劇院。
應該是電影快開場了着急的觀衆。
沈宜安搖搖頭,繼續朝着廁所走去。
本來隻是被撞了一下,原以為沒什麼大事,可到了廁所照了鏡子才發覺青了一片。
先清洗下脖子上的傷口貼上止血貼,再捋起袖口卷到手肘,沈宜安還沒作什麼反應就聽見西比爾的喊聲。
“沈宜安,那個人太過分了,她怎麼能這麼撞你,比我上次弄的都嚴重!”
沈宜安冷臉安撫她:“不嚴重。”
手臂上直接青了大快,沈宜安暗自腹诽,那人包裡裝得是磚頭嗎?
“肯定很疼,”西比爾才不信沈宜安的說辭,她坐在洗手台上,小心捧起沈宜安的胳膊,眉眼低垂,滿目心疼。
“這種瘀青很難消,你腰上那塊現在還沒消呢。”
“不過——”
西比爾話音一轉,輕輕吹了吹那片淤青,随即擡眸對上沈宜安無波的冷眸。
“我給你吹吹就好了。”她笑彎了眼,又坐在洗手台上,不免的,沈宜安仰視她,依舊能看清她眼底的璀璨星河,每一顆星子,都是沈宜安的模樣。
“是嗎。”沈宜安心跳也跟着亂了拍子,瞳孔閃爍,想說什麼轉移話題,又找不到話題。
最後,她先移開了眼,才幹澀說道:“我們該回去了。”
“好啊。”西比爾跳下來,自然的牽着沈宜安的手,“我們得快點回去,不然真不知道會遇到什麼,才出來沒過一會兒,你就受了兩次傷,要是再待下去,你說不定就和我一樣了。”
沈宜安抿唇,她的注意力并不在西比爾的話上,反而是手心微涼的觸感。
少女跳脫又可愛,不安分的抓了抓沈宜安的掌心,又跳到另一邊,繼續和她手牽手。
走至出口,不知道裡頭出了什麼事,醫護人員擡着擔架快速穿過人群,甚至更遠些還能看見穿着警服的公職人員。
沈宜安心想,壞了,這是沖她來的。
又一想,不對,方向不對。
她趕忙貼着牆給醫護人員讓路,始終低着頭不敢看急急忙忙走過去的警察。
她這副打扮說怪也不算太怪,但放在一群青春靓麗的大學生裡,就顯得有些打眼了。
有幾道隐晦的打量落在自己身上,停留時間很短,轉瞬又移開。
應該是萊拉出了事,她想起走前西比爾半蹲在她身邊,心頭一顫,不會是西比爾把人給殺了吧?
一路牽着手走回學院,沈宜安才摘下口罩,聲音繃得緊緊的,問西比爾:“西比爾,你把萊拉怎麼了?”
“啊?”西比爾啊了一聲,滿眼無辜加茫然,“沒怎麼啊,我就把她的手掰開了,應該……”
她瞥着沈宜安稱不上太好的臉色,小心斟酌着詞句,“……應該沒出多大事吧。”
沈宜安深吸一口氣,想着也許是自己多心了,也許不是奔着熊貓劇院去的,啟明廣場那麼多,出事的概率也是有的。
可這樣自我安慰,心裡依舊不安。
她擡眸望着灰蒙蒙的天,覺得先前一頭熱的去找異星其實并不是很好的選擇。
悔意浮上心頭,沈宜安帶着西比爾穿過校園,到了一處長廊,才低低說:“我以為我們這次回不來了。”
滿心想着不去會後悔,抱着會被異星的人抓到他們呢去的決心,義無反顧的去了。
可去了才發現,事情并沒有自己想的那麼簡單,對方一點線索都不肯說,隻拿着一個名字吊着自己。
也許這名字是不久前才聽去的,畢竟當時顧沅說出這個名字時沈宜安的反應那麼強烈,但也許不是,也許開始他們就知道。
“我知道啊。”西比爾一臉無辜,“你把那些抑制劑都拿走了,我就知道你不打算回來了。”
“畢竟出去一趟不會把自己的必需品都拿完,沈宜安,我還是很聰明的。”西比爾洋洋自得。
她的身體恢複得很徹底,透明的半身早就凝成了全身,這麼一看,個子比沈宜安要高半頭,現在又靠在沈宜安身上,頗有種說不出的壓迫感。
沈宜安不太想要西比爾靠的太近,她又覺得後頸發熱了。
可當交握的手分開時,沈宜安心裡又莫名生出一個不舍,糾纏在心髒上,時不時就收緊一下。
真是矛盾的人。
西比爾對此一無所知,她顯得快樂許多,此時展開雙臂在蒙着層綠意的長廊下跑跑跳跳,走到盡頭時忽得又轉過頭,目光追着沈宜安的步子,說:“沈宜安,你走得怎麼那麼慢,我都到頭了!快來啊,我在這等着你。”
沈宜安對視西比爾的眸子,有那麼一瞬間,她怔住了。
似乎連天空都偏愛這個活潑的女鬼,方才還灰蒙蒙的天空立刻晴朗,西比爾逆着光,朝陰影裡慢吞吞走着的沈宜安探出手。
她們相隔十幾米,遙遙相望。
很難說沈宜安在這一刻被什麼擊中了,她隻望着西比爾,險些要忘了呼吸。
似是救贖,似是春光。
宛若冬日裡枯瘦的孤木得一縷光滋養,抽枝發芽、舒展枝葉,又熬過了這個冬天,到了一個很好的春天。
沈宜安想,真的是一個很好的春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