肘下再度發力,心髒被徹底刺穿。
箕奴趁扶巒的後背沒有遮擋,揚舌就要去卷人。諸餘在與狐溫纏鬥的間隙瞄到這邊的危機,毫不猶豫将嘲風飛擲過來,長舌這回被釘到了雪地裡,澆出一灘殷紅雪花。
骨森最後掙紮幾下,手垂了下去。
感到身後寒風掠過,扶巒迅速抽臂。薄刃刻在肘骨裡,被一齊帶了出來,他偏頭看了眼,拔掉沾了血的刃,後知後覺嘶了一聲:“好痛。”
這隻手已不能再使出全力,但換了一條狐溫心腹的命,值了。
那頭諸餘沒了劍,狐溫的攻勢驟然猛烈起來!
雙刀暴雨般劈頭掄下,諸餘連讓數次,臉側和肩臂都挂了彩。他伸手要去夠劍,箕奴總算聰明了一回,用滿是窟窿的舌頭強行将劍卷走,扔到了黑黢黢的林中,轉眼就被亂蹄掩蓋。
狐溫的彎刀緊接着招呼過來,電光石火間,諸餘高喝一聲:“扶巒!”
扶巒立刻從後攀住他,躍身而上,屈膝抵在諸餘肩頭。仙辭淩空劈下,狠狠拉扯過彎刀,将刀刃切出豁口。
狐溫被暗勁逼退幾步,咽下喉中腥甜,随手又換了新刀,森然道:“沒了利爪的狼,看你能撐多久。”
諸餘用沒受傷的手握住扶巒,齒間含着風雪:“狼從來不止一隻利爪。”
劍光疾起!
扶巒攥緊諸餘,踩着旁枝騰空,緊接着俯沖而下。狐溫面色一凝,立刻架刀向上格擋,卻被一腳踹翻了手腕。這一踹壓着扶巒整個人的重量,力道赫然增強,彎刀落地,仙辭即刻刺下!
狐溫就地打了個滾,雖避開了命門,左臂卻被拉出一條狹長血口。箕奴緊跟着出舌,還未碰到扶巒的發梢,諸餘輕巧一拉就将人拽了回來,舌擊落空。
扶巒蹲跪在諸餘肩頭,含笑挑劍:“沒中,再來。”
兩人的臂展将攻擊範圍擴大一倍,諸餘換上了更鋒利的劍,顯得遊刃有餘。扶巒撐着諸餘出劍,諸餘拉扶巒回鞘,一個是輕盈飛鶴,一個是堅穩磐石。默契的配合将狐溫和箕奴逼得幾欲發狂,口中罵聲連連。
仙辭再度探出時,二人身後的雪堆忽然動了動。
這細微的動靜被埋沒在軍隊厮殺中,沒有誰發覺,扶疏卻看到了。他晃了晃沉冥的胳膊,有些緊張:“哥哥,我感覺要出事。”
沉冥眯起眼:“是雪妖。”
扶巒全神貫注對付着狐溫,長劍剛割下一側狐耳,後背忽然飛來一個雪團。
他和諸餘都感受到了破風聲,回頭看見是雪,并未在意,以為是哪隻小妖被逼急了,開始攢雪砸人。誰料雪團砸中胸口,扶巒整個人險些飛出去,全靠諸餘狠命拉着才沒撞到狐溫的鋼刀上。
“什麼東西?”扶巒落地時問了句,血順着嘴角溢出。
扶疏驚呼:“我爹又受傷了!”
沉冥這回沒答話,神色凝重。
“不知道。”諸餘神色更凝重,“你怎麼樣?”
“至少肋骨沒斷。”扶巒擦了血,半真半假抱怨,“主帥,我們輕敵了。”
雪團落在狐溫腳邊,聲響不亞于硬石從高空墜地。妖首用赤腳踢了踢,忽然露出喜色,捂着流血的耳朵喝道:“雪妖助我!”
“雪妖?”扶巒疑惑,“這是什麼新妖種。”
諸餘警惕回身,與扶巒背抵着背,沉聲道:“變麻煩了。”
雪妖藏匿在林深處,與漫天飛絮融為一體,辨不出身形,探不出數量。數不清的雪團從角落中飛出,鋪天蓋地,劈頭朝衆人砸來!
諸餘将手别到身後,在扶巒腰間迅速輕點幾下。
二人同時動身。
扶巒如破空閃電,眨眼沖到箕奴面前。箕奴噴舌猛挫他門面,他卻扭身主動踏上長舌,借力翻腰,落在箕奴身後。
箕奴要回頭,脖子先被一道鐵腕扣住了。
扶巒拖着他飛快後退,抵到粗壯樹幹才肯停步,人和妖都被撞得悶哼一聲。樹幹擋住後方的雪團,箕奴在前成了肉盾,雪團砸得它嗷嗷叫喚,伸舌往後去勾扶巒。
扶巒一把拽住舌頭,往箕奴頸間纏了幾道,摳着窟窿狠命拉死!
箕奴被窒息感逼得要瘋,腿掙紮着亂蹬,尖利指甲将扶巒的手背和護臂摳出無數血痕。扶巒本就傷了肘彎,咬牙硬撐着,在冬夜裡浸了一背冷汗。
狐溫甩刀擊飛一連串雪團,欲來解救箕奴,視線卻被寬厚黑影壓住。諸餘揮拳帶風,淩厲砸向他額心,狐溫偏頭躲,重拳擊在樹身,碎雪落了二人滿發滿肩。
“沒劍還想跟我鬥?”狐溫一跺樹根,指間夾刃撞向諸餘腹部,“找死!”
哐當!
尖刃并未刺中軟肉,反倒被堅硬冷鐵彈了回來。
“就這麼點力氣,沒吃飯?”諸餘振臂卸去殘留的力道,張指将仙辭握緊,“該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