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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俞大部分地方還是寸草不生的,經過村落還能看見面黃肌瘦的村民。
君主都是蠻橫的,他們每年都要朝上面進奉多少東西,他們自己的溫飽都成了問題。
越往俞都走,越覺得心驚。這一層層下來,靠近都城的人可謂是富得流油。
陳雛心裡覺得有些不是滋味,南俞這些人,還真是爛得徹底。
他們一路都要到俞都,居然沒有軍隊出來阻攔。
陳雛問過虞松,但這孩子隻是說,那群士兵不敢動手。
虞松這孩子,心中别扭得很,你讓他跟你說一些南俞的事,他要扭捏半天才說出一段話。
但在離俞都還有幾裡路的時候,虞松主動找了陳雛。
陳雛和池歲正坐在石堆中烤剛抓上來的魚,虞松就怯生生地站在旁邊,眼神躲閃。
“何事?”陳雛問。
虞松跟兔子似的,一下被驚得退後幾步。
眼見着陳雛又不搭理他了,虞松才小聲道:“我知道皇宮有條密道。”
聞言,陳雛和池歲對視一眼,都來了興趣。
虞松知道的這條密道,隻有虞家和南俞太祖帝知曉。太祖當年與黎太祖一起建國,兩方相互制衡。
後來,黎太祖被官員所害。俞太祖慌了神,覺得是黎太祖太專橫,這才招緻的飛來橫禍。
俞太祖利用一年修了密道,并将這條密道告訴虞家祖宗。他叮囑虞家祖宗,他要讓虞家世代守護南俞,并且一旦淩氏後人有做出危害南俞的事,虞家人一定要做出行動。
當年老俞帝荒唐行事,本就該殺了他改立其他皇室成員為帝。可平安侯沒有這麼做。
虞松睫毛輕顫,那時候自己在别莊學習,偶然翻到古籍才發現俞太祖和祖宗之間的事。等他回府,才發現是口口相傳下來的命令出了錯。
不知道從他們虞家哪一代起,那個命令成了,虞家要誓死捍衛皇帝和太子。
“我怕你們被淩珑陰了。”虞松本來的性格并不與現在相同,他在南俞,也是意氣風發的少年郎。
可是現在,他要顧慮的很多。
陳雛笑了一下,他将手中的烤魚翻了個面:“其實,在我們後面,一直跟了有人。”
虞松敏感地轉過身,身後隻有樹影婆娑,連隻鳥兒的影子都沒看見。
池歲忍俊不禁:“别看了,還在遠一點的地方。”
他們從一開始就發現周墨圖在不遠不近地跟着。這對他們并沒有壞處,便由着周墨圖去了。
虞松臉被自己臊得有些紅,他欲言又止地看着陳雛。
池歲看出虞松眼中有話,他起身,拍了拍陳雛的鍵:“别把我的魚烤焦了。我去找找阿姬慕。”
等池歲離開之後,虞松竟然是跪在陳雛面前,他臉色有些難看。
“這是在幹什麼?”
陳雛并沒有擡頭看他,一副對虞松事不關心的模樣。
虞松也是深思熟慮了:“我請求您,到時候能别讓我出面嗎?”
虞松太害怕淩珑了,那是一直以來藏在他心中的恐懼。
之前虞松并不知道俞太祖真實命令,他幫着淩珑做了很多見不着光的事。
現在來看,當時的淩珑從那些事抽身,把自己的手筆藏在虞松的行徑下。淩珑手中可握着虞松太多把柄。
陳雛将烤魚架在支架上,站起身來,走到虞松面前。
殚精竭慮這麼多年,陳雛不會讓自己這麼多年的謀劃功虧一篑。
所以陳雛是不會讓虞松離開自己的視線。陳雛也算是隻狡猾的狐狸,他看得出來,虞松這是在故意裝柔弱,以此來搏得他們的同情。
一個小孩,能做到這個地步。
陳雛可不敢說虞松是天真無邪的。
陳雛的氣場壓的虞松向後退,他盯着虞松,一字一頓道:“你不行。”
虞松臉上的恐懼有一瞬間變成了埋怨,不過他藏得很好,那外洩的情緒在一刹那就消失不見。
陳雛回想起那天系統說過,那年挑撥自己和陳赢川的那個天師可能還活着。
其實他不難猜到崧想做什麼。
崧早就發現兄長換了個人,他也是個頂聰明的人,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崧謀劃了這麼久,不過也是想将天師找出來。
畢竟這一開始的罪魁禍首,就是天師和白昱。
“為什麼?”虞松還是掐着嗓子在說話。
陳雛擡手掐住虞松的臉:“你知道你裝出這副模樣,真的很好笑嗎?啧,能把酒舒從南俞白白胖胖、平平安安地帶回來,你本來……就很有本事。我怎麼能放心一個對我有威脅的人,不在我的面前?”
見陳雛親手撕下自己的面具,虞松也不裝了,他掙脫開陳雛的手,勾唇輕笑。
他虞松本就不是個天性純良的人,他做事兒,向來都是做利于自己。身為世安侯世子的他,怎麼能是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
陳雛見他臉上煙消雲散的怯懦,覺得這孩子真的有趣。
他就說,他在虞松身上看見了自己的影子。能讓他有這樣感覺的人……
哼,當然不是什麼純良之輩。
把話挑開了,陳雛便坐回原來的位置,繼續翻面烤魚,他道:“淩珑的腿還沒好吧,他沒什麼辦法的。”
那次在國庫,淩珑被傷得很厲害,那傷口,不花個兩三年,是養不好的。況且淩珑之前還奔波回了南俞,身上的傷口估計還惡化了。
“你還真是恐怖如斯。”虞松身上多了一絲詭異的邪,他長得就很妖豔,配上這種氣質,和淩珑、白昱别無二緻。
那是一種惹人厭煩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