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王笙站在壘得極高的土牆上,她有些嫌棄地将手中的棍棒丢在地上。
王笙開始懷疑客行舟話中的真實性,畢竟到現在那所謂的南俞丞相和吳家公子,都還沒個影兒。
照理說,這兩個家夥要是從深清出發,現在早到王家莊了。
“姑奶奶。”身後,王家莊的人突然出聲。
王笙回過頭,看見身後是王臻。
王臻穿着藍色官袍,戴着一頂高高的烏紗帽。
都這個時候了,還這麼注意自己的形象。不過好歹是自家人,王笙不好說些什麼。
王臻爬上土牆,眼睛微微眯起,他捋了捋自己長長的胡須,語調悠長:“這麼緊張作甚?相信平雁王吧。”
王笙眉頭緊鎖,不是她不願意相信平雁王,而是在之前吳仲喜那件事,陳雛顯得尤其不成熟。
不過王臻畢竟是長輩,他說的話,王笙多少還是要聽一些。
王笙點頭,她心裡也是知道,陳雛肯定會過來。但就是不知道,陳雛究竟什麼時候能趕過來。
要是陳雛來遲了,他們王家莊還不知道要怎麼辦。
王笙不知道,在半個月前,陳雛和白昱已經交手過了。
白昱他們無心念戰,趁着夜色逃進山林中。陳雛他們帶兵圍在山林周圍,一連快五天了,都還沒看見白昱他們離開。
池歲坐在帳篷前,有些焦躁地用樹枝在地上戳出大大小小的坑洞。
陳雛站在他身後,看着池歲生無可戀地将手中的樹枝扔在地上。
“你在擔心什麼?”陳雛冷不丁出聲,吓得池歲身子猛地一抖。
池歲轉過身,就見陳雛也蹲下,坐在他的身旁。
陳雛伸手将落在池歲身上的落葉拂去:“别做出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
池歲順勢靠在陳雛身上,他目光落在自己戳的那幾個洞上,他道:“白昱太狡猾了,我都要懷疑他現在不在這山裡了。”
聞言,陳雛神色一凜。
池歲這麼一說,他真開始懷疑白昱他們壓根沒有走進這座山。
不過池歲隻是這麼一說,他身子往下滑,頭躺在了陳雛的腿上。
池歲灰藍色的眼睛裡蘊含着一絲陳雛看不懂的神色,他道:“今晚……山裡沒有東西,最早今晚,他們會出來的。”
山裡隻有野獸和山泉,白昱那麼多人,山中哪有那麼多東西給他們吃。
池歲想,最遲今晚,白昱會魚死網破地沖出來。
與此同時,夥夫在溪邊,将獵來的野豬用溪水清理幹淨。
他們身旁架起了火,這是在為今晚的晚餐做準備。
阿姬慕和阿姬雲兩兄弟可算再見上面了,兩兄弟豪爽地喝着酒。
阿姬慕笑道:“哥哥,你跟着神女,可讓我好生羨慕。”
他倆在一起,阿姬雲就顯得很穩重。這些天奔波,阿姬雲有些不修邊幅,看起來有些憔悴。
阿姬雲身旁蹲了一隻乖順的狼,除了狼王的狼寵,他們自己的狼并不會跟着到黎國來。
這些狼都是被訓練出來,專為作戰而生的。
阿姬雲覺得這狼好笑,口水落滿地,一雙綠油油的眼睛直勾勾看着在火上烤着的豬肉。
阿姬慕扔了把匕首到地上,阿姬雲撿起來,割下一塊肉扔給狼。
那狼很快就将豬肉風卷殘雲,它嗚咽着朝阿姬雲又要讨要一些的時候,突然口吐白沫,往前踉跄了幾步,然後倒在了地上。
阿姬雲和阿姬慕對視一眼。
阿姬慕反應很快,他站起身,飛快地跑去找池歲。
“歲,不好了。”阿姬慕的聲音很大,吸引了不少士兵的注意。
拿着矛,守在池歲附近的士兵都豎起耳朵聽。
池歲問:“怎麼了?”
阿姬慕道:“溪水有問題。”
陳雛本來在帳篷中磨劍,聽見阿姬慕這個大嗓門的話,他掀開門簾,朝着阿姬慕望去:“你怎麼知道?”
阿姬慕解釋道:“剛才兄長将豬肉給狼吃,那狼吃了就不行了。肯定不是肉的問題,那就是溪水了。”
陳雛心裡一跳,他們最近的飲用都是從溪水中取水。
見陳雛就要急着去問其他士兵有沒有用過溪裡的水,池歲趕忙道:“沒事,應該是今晚白昱他們要出來了。都做好準備。”
不知道為什麼,白昱一開始不使用這招,要是這樣,池歲覺得自己早就是敗局。
好在今天阿姬雲沒有自己先吃,而是讓狼先試了毒。
*
夜色降臨,山林中的蚊蟲嘶鳴起來。
池歲下令将營地裡的火全部熄滅。
周圍都是灰暗一片,他們隻能借着月光靜觀其詳。
他們沒蟄伏多久,就看見山林中冒着忽明忽暗的火光。
興許是覺得他們這邊都招架不住,白昱那邊放下心來,火把連着亮了起來,在山上形成一條長龍。
陳雛站在樹上,他嘴中叼着哨子,手臂繃得緊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