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赢川突然笑了,他擦了擦不自覺留下的眼淚,痛恨地看着陳雛。
還不是因為多年前那位天師的預言。
天師預言,陳雛以後會有大出息,而自己将會淹沒在庸人之中。
即使後來,父皇發現那個天師就是個犯欺君之罪的惡人,卻還是對陳雛抱有希望。
陳赢川不知道為什麼,他好恨陳雛,但同時要是之前的自己,他的的确确對陳雛下不了手。
陳赢川一字一頓道:“要是當年天師不出現,我們現在是不是就不會這樣?”
原來不止自己心中在糾結這個問題。
陳雛苦笑一下,不會這樣嗎?
在池歲口中,自己和陳赢川還是會到現在這個地步。
陳雛道:“小皇叔,既然事情已經發生,就不要再想太多。今天終究還是要有結果的。”
陳赢川抽出身旁侍衛的刀,站在陳雛一尺遠的地方。
池歲将手中的劍扔給陳雛,陳雛反手接住,負手而立。
周圍特别安靜,隻有呼吸聲可以聽見。
陳雛和陳赢川叔侄相争,讓所有人都是意想不到的。
在深清人眼中,陳雛和陳赢川的關系很是要好。陳雛和自己父王的關系才不好。
池歲吹響哨子,陳赢川提刀,一道風帶起泥土,差點蒙住陳雛的眼睛。
池歲的劍在陳雛手中猶如遊蛇一般靈活,本來是陳赢川先發動的攻擊,頃刻間,陳雛便反客為主,他攻擊迅猛,陳赢被逼到連連後退。
池歲看出了陳雛的招式,是之前自己和陳雛比試時,自己用過的招式。
池歲有些驚訝,他這些日子對陳雛本就改觀很大。聽到陳赢川剛才的話,他覺得陳雛之前的行為都是有意為之,陳雛并不是廢物,而是他有意讓别人覺得他是這樣的人。
陳赢川比陳雛就要穩健的多,他雙腿固在地上,将長刀一甩,寒光直逼陳雛。
陳雛不慌不忙,他将自己的招式和池歲的招式做了結合,那劍本就很輕,在陳雛手中更如羽毛一樣輕盈。
刀與劍相撞,聲音刺耳,不少人都捂住耳朵。
刀光劍影之間,陳雛突然一個仰身,陳赢川本來就沖向前,力道沒有控制好,直接跌了出去。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陳赢川就要輸掉的時候,陳赢川長刀一挑,竟是生生抵住了陳雛的攻擊。
塵土遮住了周圍人的視線,他們看不清陳雛和陳赢川的戰況如何,隻能聽見刀與劍相撞時發出的聲音。
一個長條的東西飛了出來,看戲的人迅速散開。
灰塵慢慢散去,陳雛提劍抵在陳赢川的脖頸處。
陳赢川怔愣地看着陳雛,眼中馬氏不可置信。
他居然輸給了一個他向來看不起的人。
陳雛用長劍一挑,地上的虎符被抛在空中,随後徑直落在陳雛手上。
陳雛擡起左手,那些暗衛又不知道從哪裡出來,正要将陳赢川押走的時候。從人群中沖出一個女人。
定睛一看,陳雛發現是周墨垚。
周墨垚此刻披頭散發的,她撲倒陳赢川面前,早已是淚流滿面。
陳赢川望着周墨垚,喃喃道:“墨垚……”
他一句話都還沒說完 ,唇角突然溢出鮮血。
周墨垚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她忽然渾身發抖,踉跄着站起身來。
陳赢川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他捂住自己的胸口,想要把周墨垚刺進去的那根發簪給拔出來,但他失去了力氣,隻能躺在地上等待生命流逝。
周墨垚捂住臉痛苦,她手上沾滿了陳赢川的血,看起來十分恐怖。
周墨垚哭着,她太恨陳赢川了,恨到甯願自己背負這弑君之罪。
陳雛沖上前去,他跪在陳赢川身旁。
就算他和陳赢川鬧到如今的地步,陳赢川也是他的小皇叔,這麼些年,感情也在那裡。
陳雛握住陳赢川的手,他手足無措地看着陳赢川。
陳赢川對着陳雛笑了笑,他想,這樣也好,這樣陳雛就不用為難怎麼處理自己了。
陳赢川擡起另一隻手,他輕輕拍了拍陳雛的臉頰,就像曾經他們做過很多次那樣。
陳赢川感覺到生命在流逝,他想,自己到了那邊,肯定會被父皇怪罪。
一滴悔恨的淚從陳赢川眼角滑落。
陳赢川已經沒有生命力了,他看見陳雛也在哭,他用勁全身的力氣道:“對不起……阿雛,别哭。”
陳雛将自己的額頭抵在陳赢川的手上,他曾經最敬佩,最喜愛的兩位親人都相繼離他而去。
陳雛看着陳赢川阖上眼,撕心裂肺地哭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