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我徒弟的。”天玄看着符清青澀又倔強的面龐,心中微動,溫聲接道。
“還敢抵賴,若不是你殺的,明義大師的頭顱怎會在你懷中!”
言淮景垂下頭,并未放開手,還是将那顆找不到身體的頭顱抱在懷中,隻是委屈地落下淚,無聲無息。
他随師父修行那麼多年,從未受過這樣的委屈。
“若是他殺的,他怎麼會蠢到抱着頭站在這裡等你們來抓他,他又不是豬,正常人都會選擇抛屍然後一走了之,等人發現,”符清上前一步,絲毫不懼,“亦或是,找人頂罪。”
“你說不是他殺的,那證據呢,沒有證據證明不是他殺的,我看你們就是一夥的!”
“大家都是修士,自然知道一刀斷頭會噴灑多少鮮血,像這樣整齊的傷痕,兇手定是修為不俗,但再厲害的修士,都無法避開瞬間噴出的鮮血。”符清退到言淮景身邊,朝他伸手。
言淮景睜着濕潤的眼睛看着符清,嘴唇輕顫着,卻什麼都說不出。
“頭給我。”符清見他一直不動作,催促道。
“噢。”言淮景這才将抱在懷中的頭顱遞給他,終于能騰出手擦擦自己的眼淚珠子。
沒有了頭顱和衣袖擋着,言淮景胸前衣物展現在衆人眼前。
暖白色的錦衣幹幹淨淨。
言淮景踢頭時,頭顱的血早就幹了,所以他一直抱在懷中也沒有弄髒衣衫,如今倒也成了證明他清白的證物。
“都看到了吧,他身上沒有一滴血迹,怎麼可能會是他殺的人。”
言淮景垂着頭,無聲地哭着,隻能聽到符清的聲音铿锵有力,一字一句地替他辯解。
可是他們分明才認識一天。
這下沒人再出聲了。
“那……兇手會是誰?”甄凡霜捂着唇,半阖着眸子,不敢看眼前慘象,柔柔問道。
符清看向手中的頭顱,緊抿薄唇,良久才開口。
“要先找到他的身體。”
他話剛說完,隻見言淮景默默朝他伸出手,似是讨要他手中的頭顱。
符清一怔,眼中的疑惑毫不遮掩。
“我來抱着吧,我之前亵渎屍體,怕遭報應……”
符清:“……”
他伸手将頭顱還給了言淮景,說完還不忘吐槽一句。
“蒼行上仙收你當關門弟子是隻教了你關門嗎?”
言淮景本以為符清嫌他膽小,頭垂得更低了,可接下來的話讓他心一暖。
“他們這樣冤枉你你都不辯解幾句?”
“我、我就是吓到了,一下子忘記要怎麼解釋。”言淮景仰起頭一笑,全釋懷了。
就是突然覺得不委屈了。
“啊,小符哥,你這裡怎麼流血啦?”言淮景這才看到符清臉上的血痕,朝他努了努嘴。
符清擡手一抹,看着指尖什麼都沒有,眨了眨眼。
言淮景抱着頭,無法伸手幫他擦,隻能瘋狂努嘴。
一隻溫熱的手撫上符清的臉,指尖來回蹭着他的眼下兩指處。
符清擡眼,天玄不知何時站在了他面前,垂眸認真地看着他的臉,為他擦拭着臉上的血迹。
他睫毛輕顫着,眸子也随着那左右滑動的指尖動着,一時忘了呼吸。
“好了,不是小花貓了。”天玄捏了捏他的臉,噙着一抹笑,滿意地說着,“也不知是在哪蹭上的。”
符清猛地擡頭,聽懂了天玄話中之意。
方才來時,他便是循着血腥味找到此處的,路上還被沾有鮮血的竹葉打到臉上,留下了一道痕迹。
他差點忘記了。
為什麼竹葉上會有血迹,血迹在那麼高的地方,那裡便是行兇之處。
“多謝師父。”他心中欣喜,卻未表現在臉上,隻是唇角淡淡的笑意并未逃過天玄的眼睛。
“謝我作什麼?是你們兩個的功勞。”天玄撫着胸前的紅羽耳挂,淡然一笑。
言淮景指着自己鼻子,眨巴着眼睛,“我?是我嗎?”
“你還是有點用的。”符清一拍言淮景的後腦,先行一步去尋那個血灑竹葉之處。
言淮景見符清遠去,轉頭看向天玄,隻見天玄沖他點點頭,他便追了上去。
天玄這才轉身面對衆人。
分明是笑着的,可衆人就是不敢在他面前放肆。
“夜裡不安全,我有些擔心兩個孩子,想借個燈籠,多謝。”
不知為何,他們都乖乖遞出了手中的燈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