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何,赤夏玄若所表現出的與塵栀相同的特質,叫淩霜不得不懷疑,铤而走險的詢問出了一句話。
淩霜問:
“你和塵栀一樣,都知道我兄長的真身是什麼,所以,你不怕。”
赤夏玄若臉色并不變化,隻是冷靜的環視周遭,下了隔音的障,緩緩開口:
“你爹知不知道。”
淩霜懂了,他沒有立刻正面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問出另一個剛剛從他心底升起的疑問:
“塵栀派你,殺我兄長。”
赤夏玄若沉默了,他看着淩霜那雙金燦清澈的眸,他這句話既像是詢問,又像是笃定。
那雙眼沒有敵意,也沒有怨恨,隻是單純的什麼都沒有想似的看着他。
赤夏玄若伸手,淩霜卻并沒有躲閃,而是仍舊那麼單純,那麼傻的看着他。
赤夏玄若将手按在淩霜的頭上,輕輕摸了摸,明明如鲠在喉,但卻盡量放柔了聲音:
“别信任何人,尤其是他。”
這個他,不言而喻,自然指的是塵栀。
赤夏玄若很快收了手,便上前與淩霜擦肩而過,頭也不回的走了。
淩霜的聲音不大,他知道玄若會聽見:
“我爹他們都不知道。”
赤夏玄若在遠處站定,輕輕點了一下頭,但對于淩霜詢問的話,他卻一言不發,沒有做出回應。
淩霜一直看着人的背影遠去,也沒有等到那個答案。
又或者,答案已經擺在眼前,赤夏玄若再提醒他們的立場時,他就應該明白的。
另一邊,赤夏家萬龍巢壓聖大陣内,澤沐然的意識在混沌中無限閃回。
正如他與那災殃無限厮殺博弈時撕碎一片片血肉,嚼爛每一根骨骼,神格,記憶,一切都被攪碎,變得破破爛爛。
澤沐然很慶幸,那災殃沒有意志,因此當那東西因為被他撕咬去過多力量時,選擇反過來吞噬他。
當那災殃用安冥淵的神格與肉身咬住他的一部分試圖撕裂他的格時,他便與之争奪。
歲月啊,在他的人生中何等蒼白無力的精彩。
他的愛恨情仇激烈的累積至龐然大物,與神格融為一體,化為冥河的死海。
當澤沐然釋放出真身與之對撞時,安冥淵那龐大的被災殃吞噬後寄生的神格的力量卻如此渺小。
那對人類的深深恨意,那屈辱痛苦的一個個百年,是多麼微不足道的怨恨,多麼微不足道的意志。
安冥淵的神格,構成他一切的根本,在滔天的死海浪潮下,像是一隻渺小的船,刹那間便被浪潮吞噬了。
那災殃斷臂求生,直接斬斷了安冥淵的格,将其肉身的一半與之一同舍棄,展翅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