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沨鸢點頭：“可以試試。”

格力唐納很快準備好了三人份的釣魚工具，一起踏上黑色的小舟，準備向魚兒肥美的地區出發。

一路上格力唐納興緻頗高，無私地分享他古堡綠地積攢多年的釣魚經驗，觀察到的魚兒品種、烹饪方法，回憶自己曾經釣過的一隻很大的魚，足夠端上餐桌作為一盤主菜。

“當然，好運氣并不是總與我常在。有時候坐上一天，河神也不肯給我半個子兒。”格力唐納半開玩笑式地說，“有時候，它也會賞賜給我一些奇怪的東西。比如不知道什麼時候扔下的垃圾，殘破的武器，甚至是人的屍骨，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都能上鈎。”

“人的……屍骨？”

“阿瓦隆是死後之地，所以充滿迷霧與魔法的沼澤水道中出現屍骨，也不算很奇怪吧？”

王星洄琢磨過味兒來了，敢情格力唐納這是話裡有話呢。他肯定知道點什麼，但是不敢在古堡周邊說，隻有回歸到他熟悉的河道水面上他才放心。

“您可以多講講古堡的故事麼？”王星洄靈機一動，“外界對古堡有很多神秘的傳說，您在古堡住了那麼久，可以說說哪些外界傳言是真的，又有哪些是假的？”

“嗯？這是個有意思的話題，不過很可惜，我并不關心外界對古堡有多少傳言。我可以保證，外界對古堡傳說大多是拼接的捕風捉影。”格力唐納的一番話讓王星洄失望不已，沒想到他下一句就讓王星洄重新喜出望外，“不過你們既然想聽故事的話，我倒有很多豐富的題材，給我一點時間，讓我想想……”

格力唐納思考了很久，最後說：“在古堡的圖書館裡，我讀過一本書，噢不，是一套書，名字叫基地。”

“這本書講述了一個橫跨銀河的大帝國反複重建、興起、衰落的漫長故事。因為是古代的想象作品，裡面很多設定都幼稚得令人發笑，但有個設定，我覺得很有意思。

“銀河帝國最開始的起源，地球。在人口不斷膨脹的時代，開始浩浩蕩蕩的星際移民，一批又一批的移民征服了銀河更廣闊的角落，而在不斷的遷移和技術發展後，最初的母星地球卻漸漸被人遺忘了，甚至新移民認為地球根本不存在，連地球的坐标都不記得了。而故事中的主角，在不斷的追尋與探索後，終于驗證了地球母星的存在，踏上了人類起源的土地。”

王星洄稍稍思考了下：“這不可能吧，有能力進行星際移民的文明，不至于一個存在過生命的星球都沒有坐标記錄，就算數據丢失了，臨時掃一下也能掃出來。”

有生命的星球又不是菜市場的大白菜，在整個空曠的宇宙裡說少不算少說多也不算多。

“當然了，因為這個故事的作者是古代人，人不能去描述自己完全沒見過的東西，體諒一下。”格力唐納笑笑，開始感慨，“我看完小說後，就忍不住遐想。在故事裡的世界，星際移民大批量離開母星，在遙遠的星球定下新居，因為空間上的距離慢慢斷開了文明和文化認同，自認為是完全不同的種族和文明，互相開戰，厮殺，争奪資源。與此同時，地球作為母星，不僅在星際遷移中沒得到任何好處，還因為技術停滞與人口的減少而陷入慢性消亡，最終完全被遺忘，這何嘗不是一種文明的酷刑？”

“文明的酷刑……也許算是吧。”王星洄覺得格力唐納的故事講的有點一般，文明的分裂與消亡固然值得惋惜，但也算尋常。

“啊，其實那本小說還是挺不錯的，足足六本呢，我花了一個月的時間讀它，打發時間還是很不錯的。”

“哦……”

“哎，抱歉，也許我确實沒什麼講故事的天分，讓你感覺無聊了？”

王星洄趕緊安慰他：“沒有沒有！你講的挺好的！”

格力唐納對此心知肚明，笑道：“這樣吧，我換個更有意思的短故事怎麼樣？就講……嗯，從前，有一個叫楚門的人，他生活在一個小城鎮裡……”

第二個故事總算變得有些意思起來，王星洄借周沨鸢都挺感興趣，提了不少故事細節上的問題，格力唐納記得電影中對這些故事情節的設定，回答得很是開心。

聽着故事，船慢慢劃到釣魚點。格力唐納開始指導王星洄和周沨鸢兩人怎麼安置釣具，打窩的具體方法，準備好工具，放下小闆凳，抛灑下誘餌打好窩子，格力唐納坐下來，開始講第三個故事。

第三個故事不同尋常，取自于現實，也就是“埃克利之腦”項目名稱的由來，小說《暗夜呢喃》的故事以及項目從成立到被封存的前因後果。

“沒想到今天我會說這麼多話。”格力唐納感慨，“真是難得啊，以前真是悶死了。”

“這裡您經常來？”

“當然了，這裡水草很豐富，魚兒喜歡在這裡覓食。岸上柳樹成蔭，就算是在最燥熱的夏天，我依然可以在樹蔭下做個涼爽的美夢。”格力唐納心情愉悅地點着腳，“午休一覺起來是人生最美好的時刻，不要錯過。”

“所以這裡不存在什麼監控，也沒人偷聽，對吧。”

格力唐納點腳的動作停止了，他直視着王星洄，片刻後笑起來：“這不是還有第三個人嗎？”

周沨鸢心想你們才想起來我啊，我都聽一路了。

“他跟我一夥的。”王星洄挽住他胳膊貼貼，“聽聽怎麼了，他不是外人。”

格力唐納目光轉向周沨鸢：“看起來您與他異體同心？”

周沨鸢點頭：“有什麼事可以直說。”

“真要說起來，那可太多啦。你們——究竟想知道什麼？”

王星洄想知道的有很多。

他糾結了好一會，最終決定問：“古堡的地下空間有什麼？”

“說實在的，我也沒去過。”格力唐納搖頭歎息，“在我剛來的時候，我的好奇心比你更旺盛，但是時間久了，我已經喪失了對它好奇的熱情。”